于是,房内只剩下了杨天宁和在他怀中裹着厚被昏迷不醒的明月。
杨天宁不自觉地又踅起了眉头。此刻,明月冰冷的身体依然处于僵直的状态,而近在咫尺的浴盆热汤看上去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困办法。可是……他再怎么唤她小丫头,她都已经及笄,是个真正的大姑娘了啊。
耳房内蒸汽缭绕,在那袅袅不绝的热气之中,杨天宁终是下定了决心,他白净俊美的面孔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开口喃喃道:“真是……”可后面的字眼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解开了自己之前裹在明月身上的厚被,抱着她衣衫完整地直接跨入了浴盆。
灯烛下,波光粼粼的汤水泛起层层涟漪,带着烈日般炙热的温度,迅速漫过了两人的身子,浸湿了两人的衣衫。明月无意识地向下沉去,杨天宁连忙一把环扣住了她的柳腰,于是她身子向前一倾,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胸前。
“真是......”杨天宁张口还来不及说出后面的话语,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幽香已经飘入他的鼻间,他的眼神瞬间暗沉了一下,只觉得手掌下的纤腰不盈一握,而胸前那一片温香软腻更是让他心跳加快。
“要命!”杨天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眼。在这一刻,他的心头闪过万千种情绪……懊悔、犹豫、迟疑、怜惜、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涩和几分莫名的爱怜。
是的,爱怜……这种情绪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过。
杨天宁的眼神又暗了几分。他手下经营的凌欢阁和云舞坊乃是京城风头最盛的风月之所,可谓美女如云,其间不乏叶婉儿这般舞技曼妙,风华绝代的女子,更有尹云姬那般美若天仙、活色生香的绝色。可无论京城内的达官贵人如何趋之若鹜,也无论多少美女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他向来秉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则。
倒不是他身有隐疾。只不过一来,他自己本身就长得好。他娘当年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与他爹一起堪称才子佳人的典范。再加上他风月场所中各式环肥燕瘦的佳人见得多了,于是乎,便是绝世佳人在他眼里也变得稀疏平常起来。
二来他胸有大志,不愿拘泥儿女私情。他生于名门杨家,祖父乃三朝元老,家父是士林楷模,即便之后远离朝野、削职为民,他们依然心系天下,唯愿竭尽心力,功在社稷,连给他取的字“天宁”,也意在天下安宁。他秉承了家族传统,在小小年纪之时,就会求问弘道真人“如今朝中奸佞当道,我该如何匡扶正道?”因而当他有机会了解到炎月印的强大之后,才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出手帮助明月。
哪怕失败过,沮丧过,颓废过......他心中的志向始终如一。
可如今,当明月身上那一缕缕胜如兰麝的浅浅幽香飘荡在他的鼻间,甚至侵入他的心尖之时,他浑身上下涌起了一种全然陌生而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杨天宁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去,只见轻纱似的热雾徐徐缭绕之中,明月一身白衣早已浸湿,袅袅娜娜的身姿纤毫毕现。之前那张毫无血色的清秀脸庞,此时因为沐浴的热气蒸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那抹红晕宛若初春三月的桃花,多添了几分妩媚之色。那双清亮的眸子此时紧紧阖着,睫毛却浓密地如一把羽扇,在光影之下投出一个完美的弧形,随着细不可闻的呼吸,如初生的蝶羽一般轻轻地颤动着。再往下是微抿着的粉嫩朱唇,透着一股清雅稚嫩的味道,如墨乌发散落而下,露出一段肤如凝脂、白皙秀颀的天鹅颈,再下去……
身遭那股若隐若现的幽香似乎愈发浓郁了起来。
杨天宁艰难地别过头去,只觉得下半身子开始发烫,连呼吸一时也乱了几分,他再不近女色,也不是那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这小丫头还真能惹事……”杨天宁暗自念叨了一句,索性直接闭上眼睛,来一个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