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轩向来极明事理,他见林叔忽然抱着明月朝着远处的树林奔去,心中顿时一片清明。
他几乎不用猜就瞬间明白了林叔的意图,只是心底也在暗惊,莫非眼下的事态已经严重到了林叔都来不及与他细说么!?
他一面想着,一面已经下意识地抬步,往与林叔离开相反的方向快步而去。
谁知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你为何不出手?”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也没动么。”另一个沙哑的声音低沉地回答。
“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他们之前共有七人。若想一网打尽,你早就应该布置好伏兵!我可不信你身后偌大一个北镇抚司,只派了你一人前来?”说话的正是任经行,他冷冰冰的声音里夹带着明显的恼怒,听起来越发渗人。
他前不久刚在北镇抚司大统领陆炳手下吃过暗亏,对此人有着深深的忌惮。他知道陆炳奸滑狡诈,深谋远虑。是以当身边这个陆炳派来的小子轻而易举地掌握他的行踪,来寻他合作时,他认定这小子身后定有不少人马暗中支持。
而他性格本就孤僻,不愿与人有过多交流。恰好身边这小子也是个闷葫芦,因而这一路上,两人虽共同追踪陈少轩及林杰一行人,他们之间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所以当他俩在小山坡附近埋伏了一夜,好不容易待到正午时分,终于等到陈少轩及林杰等人现身时,他以为身边这小子定会动用后援。
谁知,左等右等,出来的六人已经跑了三人,这小子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不由得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小子居然是单枪匹马行动,怒的是自己错以为他会留有后手,因而没有及时出手。
可是,天赐其实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早就探明了对方不过七人,其中有老有小。可真正称得上高手,可以与他或是任经行抗衡的唯有那个叫林杰的家伙,所以只要他与任经行一起行动,一人牵制林杰,另一人对付那几人根本不在话下。
而他乃陆炳麾下最厉害最神秘的天之五行成员,他的身份便是在北镇抚司也压根没几人知晓。即便他可以利用官家身份,召来延绥镇的官兵以作后援,他也从头至尾都没想过这事。只因他断定凭他与任经行的身手,去对付这区区七人实在是绰绰有余。
可待到这些人出现时,他发现其中明显少了那名神秘的黑衣女子。可那女子为何不见了?她去了哪里?莫非独自留在了山中?还是迷失在之前出现的那股忽如其来的白雾里?
在未探明情况之前,凡事不可轻举妄动。这是他多年来密探生涯一直遵循的行为准则。
而这次任务已经出现了太多他疑惑不解的情况,甚至让他向来毅然果断的心也产生了一丝迷惘。加之任经行曾在白雾出现之时,警告过他不要接近。而他亦凭直觉感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危险,所以他越发不敢擅自行动。哪怕埋伏了好久,终于再次见到了陈少轩及林杰一行人出现,他也只一心等着任经行抢先发作。
却没想到,任经行居然也在等着他行动,只因他认定自己必然留有后手。
天赐不由得暗自苦笑。他与任经行两人明明抱有同样的目的,也各有厉害的手段,可在阴差阳错之下,倒是让林杰一行人几乎逃了个干净。
只不过眼下这个时候,互相埋怨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想到这里,天赐毫不犹豫地说道:“擒贼先擒王。以你我二人的身手,追上林杰和那个夏家小丫头定然不成问题。到时候你对付林杰,我去抓夏家那个小丫头。”说罢,他就冲着林杰渐行渐远的身影飞奔而去。
任经行冷哼一声,却并没有马上行动,他冰冷的眼光投向了不远处正想逃之夭夭的陈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