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披着清晨的露水,马不停蹄的朝出村的路上赶去。走了半个小时,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在杂草和灌木的掩盖中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过了那条小沟,就出村子了。我从来就没有跨过去过。”雪衣指着不远处半米宽的小溪,有些依依不舍。
“还想离开这里吗?”无论自己的家乡有多怪异,要让一个从来没有走出去过的十多岁女孩做这个残忍的决定,真的很难。我捧起溪水洗了把脸,冰冷的触感让自己更加清醒了。
女孩咬着嘴唇,决然道:“想!”
“那就走吧。”我轻声说,率先跳了过去。苏琴两姐妹也跟着过来了。雪衣微微的迟疑着,然后一闭眼,轻巧的跳出。似乎在预示着她和杨家村再也没有纠葛的决心。
当她落地时,女孩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中封闭村庄的圣女或者祭祀品被拐走后,村人拿着武器追赶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这个远离尘世的村庄依旧安静,仿佛死了似的悄无声息。自己眨巴着眼,转身,顺着小路继续向前。
这一走,就是一整天。
四周的风景仍旧很美,美的一塌糊涂。雪衣走在队伍的中间不时采摘着漂亮的花朵,苏琴姐妹一路叽叽喳喳完全没有紧张感。恐怕唯一在担心的,就只剩下我了。
截屏山在我们的北方,村子早就看不到踪影了。一路上我整理着思绪,努力想要将最近发生的怪事统和一下,看能不能解开谜题。但最关键的一个要素缺失了,那便是苏青,究竟在哪里?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我们一行找了棵大树躲避。雨停后,天就暗了下来。夜晚再次来临。自己点燃一堆篝火,女孩们简单吃了点雪衣带来的食物,簇拥在一起睡着了。我爬到树上守夜,树顶的视线很开阔,走了那么久,理应全村人都发现雪衣不见了,可仍旧看不到村民们点着篝火追上来。
来路死寂,就如同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远远望去,黑暗中的截屏山半山腰,在星光下反射着怪异的光泽。那团终年不散的白云绕着山腰,看起来令人全身发冷。守完上半夜,没发现有危险,自己便在地上找个了位置,小睡了片刻。
第二天刚一天亮,我们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重复而无聊的赶路。山中的气候并不阴冷,也不炎热,属于人类体感刚刚好的温度。昨天自己就有些奇怪,路上开满的鲜花品种真的很多,多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不符合节气。例如迎春花,一般是三月底开放,而招摇在风中的打破碗碗花却是每年的**月份才会盛开。同样的例子不可胜数,有些花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山中。
可不该在一起的花却凑在一去怒放着,将视线所及的地方冲斥满五彩的颜色。刚开始还觉得惊艳,可是看得多了久了,却让我一阵阵的感觉恐惧。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越发不看好这次的逃亡行动,但是不试一试,又不太甘心。
“好累啊。”苏琴不怎么走得动了,毫不淑女的坐在草地上,脱掉鞋揉了揉脚掌。
“琴琴,加油。”苏妍为她打气。
“夜不语先生,你看!”雪衣将手挡在眼睛上遮盖太阳,远远的向前方张望。突然,她惊喜的拉着我的衣袖,兴奋的喊道:“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村子?”
我们三人顿时来了精神,努力伸出脖子往女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几公里外有个山谷,确实隐约能看到有人居住的房屋,甚至还能看到生火冒出的白烟。截屏山被远远的扔在了身后,前方的山谷村子幽静恬然,显得很漂亮。
我皱着眉头,女孩们倒是兴高采烈的仿佛汽车加满了油,朝山村快步赶去。刚一到地方,所有人都惊呆了。
雪衣瞬间脸色雪白,嘴唇哆嗦着,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软倒在地。
神,会意字。从示申。“申”是天空中闪电形,古人以为闪电变化莫测,威力无穷,故称之为神。传说中的天神,即天地万物的创造者或主宰者。
神在人类的大脑中,只是一个概念。就如同鬼一般,理应不该存在的。可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后,自己甚至有几秒钟,动摇了。或许自己所脚踏的这片土地,确实有个主宰。是否是苏琴与我所见过的男性黑影,我不清楚。但是暗地里隐藏着的主宰,倒像是有恶趣味般,肆意的玩弄着我们的意志力。
我们站在村子口,看着破败的房子和熟悉的田园景色,同时在发呆。许久过后,苏琴才颤抖的说:“这地方,怎么越看越眼熟?”
“这里根本就是我们逃离的杨家村。”苏妍抱紧自己的妹妹,害怕道:“结果我们走了那么久,最终还是绕了回来。”
说实话,唯独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意外,仿佛这才是理所当然的状况。我在地上抓起一把土,闻了闻,没有土香味。抬起头耸动着鼻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们闻到什么闻到没有?”
“没闻到啊。”苏琴仰头迟疑的回答。
苏妍也道:“我也没有闻到。”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很奇怪,我也什么也没闻到。土香、风、地上摇摆不定的花,通通没有味道。而且你看那些房屋,昨天早晨我们离开时,应该还有人居住。可现在居然那么破旧,仿佛已经荒废了几十年。”
“奶奶!”雪衣的神色阴晴不定,没听完我的话,就一边疾呼着,一边冲了出去。我们三人对视一眼,跟着她向村庄深处跑。一路上,房屋倒塌的倒塌,变形的变形,犹如整个村庄都死了似的,没有看到任何人。可是田间的水稻仍旧整整齐齐的排列着,被养护的没有一丝杂草。秧苗绿油油的冲着天空伸展,放在我眼中,本应该生机勃勃的景象,却那么的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