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明没法子了,只能等郝风楼见他,他此时心急火燎,真恨不得立即飞到郝风楼的面前。
只是可惜,郝风楼又病了,大夫说要静养,静养的意思就是,暂时他不打算和徐景明打什么交道了。
徐景明一下子慌了,岛外的消息肯定已经被禁绝,自己的消息想送出去,谈何容易,而现在,刘毅既死,这金陵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徐家这一次只怕要完了。
天子的威仪何其重要,你可以背地里给朝廷使绊子,甚至可以玩心眼,可以阳奉阴违,可是钦差代表的就是天子,现在这个人死了,沉入了海里,连尸首都不见踪影。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天子的最后一点威仪都已经丧尽,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已经被扯了下来。
人心是什么?人心就是,当人恼羞成怒的时候,必定会做傻事,某种程度来说,天子有足够的理由疯狂,宗室们也未必是犯傻,因为他们必须反弹,可是按照人性,人往往是柿子按软的捏,郝风楼他们打不着,可是徐家,他们难道不敢动手么?
要完了,要完了……
徐景明每日起床就是反反复复的念这句话,他像疯子一样,每日求见郝风楼,在得到拒绝之后,便是在帐中来回踱步,只短短几日功夫,他便清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消沉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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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陵。
朱有炖啪的一声。摔掉了一个玉璧。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法忍受了。兵部尚书刘毅死了,那郝风楼还恬不知耻的上书来。说是刘毅口出大逆不道之词,因而直接斩杀。
这个理由压根就没有尊重朱有炖的感受,因为朱有炖感觉自己被郝风楼当成了白痴和傻子。
“朕与你不共戴天!”他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可是这口气却还没有发泄出来。
事到如今,郝家确实已经将他逼到了墙角,钦差被杀,若是作为天子。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那么天下臣民。谁还会将你当一回事?当你自己的心腹都不能保护,谁还敢做你的腹心?
而现在,朱有炖只是深吸一口气,他虽早有无数个念头铲除郝家。可是都没有今日这样的强烈。
只是……铲除郝家,那郝家终究还是距离太远,至少对于朱有炖来说,是过于遥远的。
要铲除郝家就必须先铲除徐家,总揽全权。否则,和郝家争锋相对不过是个笑话。更何况,刘毅前脚刚去了长兴岛,从他传回的奏书来看,郝风楼对他还是以礼相待的。可是徐景明刚刚抵达长兴,那刘毅便立即死无葬身之地,在这背后。若不是徐家在捣鬼,那就真正的见鬼了。
于是,朱有炖很自然的梳理了脉络,刘毅作为钦差前去长兴,徐家见状,生怕刘毅负有什么密旨拉拢郝家。转而打压徐太后,因而徐景明立即前去长兴岛。不知向郝风楼承诺了什么,郝风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于是刘毅身死。
那么,徐景明向郝风楼承诺了什么呢?承诺了他要在金陵起事,与郝风楼内外呼应,共分天下?
这……自然是极有可能的,有鉴于郝家和徐家的关系,有鉴于此前郝风楼曾劝进徐景明,有鉴于徐家牢牢抓住手中权柄,不肯放松分毫,此事简直就是板上钉钉。
“徐景明该死,那个老妖妇该死,这些人统统该死!”
朱有炖的脸上已经掠过了一丝杀机,假若是如此,那么宗室已经危在旦夕了,郝风楼已经摊牌,徐家也已经摊牌,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再无动于衷,那么接下来,朱有炖几乎可以想象,一场埋葬大明王朝的风暴就要袭至金陵。
他咬牙切齿的唤了心腹太监来,一字一句的道:“传召,周王、吴王、赵王等诸王公觐见,不,不要传召,这样会太打草惊蛇,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就说朕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宁愿玉石俱焚,以告慰列祖列宗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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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宫外,一处并不大的宅院里,周王朱橚此时脸色阴沉,在这不大的厅堂里,已经来了许多已经入京的藩王。
事到如今,显然情况已经到了糟糕透顶的地步,其实当刘毅被处死的消息传回京师的时候,整个金陵就已经震动了,新军开始加强了戒备,百姓们议论纷纷,大臣们显得脸色凝重,一个个有大祸临头的感觉,至于这些藩王,他们虽然没有表态,可是心情可想而知。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徐家和郝家合谋的举动,接下来就是要准备着手铲除宗室了。
想到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有些悲哀,其实这些藩王们也够惨的,太祖一去世,建文就开始削藩,狠狠的收拾了他们一顿,好不容易,燕王夺了天下,还以为消停了,谁知等永乐天子稳定了时局,又开始温水煮青蛙,永乐崩,新上来的朱高燧也好不到哪儿去,宁可亲信别人,对这些宗室却总是防着一手,而如今,更大的危机已经来了。
一个年轻的郡王已经开始哭了,他是鲁王的次子,此番是代表他年纪老迈的父王来京,平时没见过大世面,可是他也晓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要拼命了,他胆儿小,一看气氛不对,便开始垂其泪累。
朱橚便禁不住大喝一声:“哭什么,咱们宗室还没有死绝呢,要哭,那也该等到国乱之后再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