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对抗
深夜，东京，千叶
闭目深呼吸着，一股混杂的机油味的空气灌入鼻腔，荒板赖宣穿着一身印有钢铁之龙的大衣，静静地倚靠在河道旁的栏杆上。
在他的面前，冲天而起的火光，如同一条火龙，将天边映照的宛如白昼，随着时不时发出的爆燃声，荒板公司位于东京千叶最大的物流仓库，毁于一旦。
而另一旁的全息广告投影，却像是没有受到这一场熊熊大火的半点影响，依旧在滚动地播放着各种信息以及新闻。
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荒板公司，在近段时间由荒坂敬亲自签下了来自cINo公司的雇佣协议，而这也恐怕是两家军事上的巨无霸，第一次正面的争锋相对。
不过还没等荒板赖宣细想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数人穿着同样印有钢铁之龙的大衣，腰间挎着由荒坂公司生产的冲锋枪【正宗】，拿着手中还没有投掷完的燃烧瓶，向着荒坂赖宣走来。
而在远处还有更多的人，骑着摩托，锐利目光不断的扫视着周围，不断的举枪射击，清理掉那些还没有来得及逃跑的荒板公司员工。
从他们一脸嬉笑而兴奋的眼神，不能看出他们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更何况随着这么大的一间物流仓库毁于一旦，位于东京总部的荒版公司，生产的大量武器及其装备都极难，运抵那些早已下了订单的客户手中。
可以说这也是在荒板赖宣在创立了钢铁之龙的几年间干下的，对于荒板公司最为沉痛的一次打击。
但是看着这群被自己招募来的年轻人，一阵阵苦涩的心情在荒板赖宣的心里翻涌着。
这些身在东京，饱受着荒板公司迫害的底层年轻人。
在听到自己的号召之后，便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钢铁之龙，跟随着自己反抗着荒板公司，哪怕他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但也是真正的在与父亲创立的庞然大物的斗争当中，荒板赖宣的心也是一点一点地冰凉了起来，不负之前的满腔热血。
哪怕是熟知荒版公司，每一个弱点，防守死角的荒板赖宣，在带领着钢铁之龙向着荒板公司发动袭击时。
也不得不佩服，荒板公司的重建能力，在每一次的破坏之后，荒板公司会以更快的速度将所破坏的设施建设得更大更好。
在对比这样的重建能力之后，荒板赖宣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他们的破坏仿佛就像是给荒板公司做着有计划的拆除一样。
拆除老旧的建筑，让荒坂公司在建立起新的建筑。
如此循环往复，钢铁之龙的所作所为显得是那样的无力，躲藏、计划、训练、战斗：日以继夜，星夜兼程。
他们吃下了常人所难以忍耐的苦楚，但是却没有获得那一份丰厚的回报。
钢铁之龙赢得了很多场战斗，但从未赢过一场战争。
恐怕在这一场场的抗争当中，最大的受益人是那一些热衷于搞花边新闻的记者。
在经过他们的渲染鼓吹之下，荒板赖宣早已成为了荒板集团的最大的一个丑闻，成为了其他媒体对于荒板公司攻讦的一个有利锚点。
然而作为他们的死对头，军用科技自然也没放过这一次天赐良机。
在诸多的新闻报道当中，荒坂家的叛逆儿子，就是他们用来指代自己的一个称呼。
但最为讽刺的是，钢铁之龙努力了这么久的成果，甚至都没有军用科技搞得花边新闻大。
在荒坂家的叛逆儿子这一条新闻流出来之后，荒板公司的市值成功地下降了5%，数以千亿的市值损失远远超过钢铁之龙造成的损失。
而这一系列的事件都像是一位良师，告诉了荒板赖宣一件重要的事情。
如果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庞大体量，企业巨头的力量是不可战胜的，至少不能从外部战胜它。
想到这里的荒板赖宣，脑海里闪过了自己的父亲荒板三郎在自己毕业的那一天，对自己所说的那一席话。
那一天在荒坂家的豪宅里，自己的父亲手拉着自己的手，指向房间里的世界地图，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自己所说。
“赖宣君，你知道让我们企业出名的是荒坂安保业务吧？嘛……但企业变得强大却并不是因为它，让企业变得强大的是荒坂银行。
我清楚只要有足够的敲诈勒索和政治影响力的支持，再杀掉特定的人，屠杀特定企业里的工人，我们就能重现帝国的荣光，让岛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超级势力。”
“砰！”想到这里的荒板赖宣面色凶狠的敲击着旁边的河道栏杆。
尖利的声响，刺激着周围人的耳膜。
而围在一旁的钢铁之龙的帮众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面色阴郁的荒本赖宣。
“头儿？...”
一名帮众小心翼翼的问道。
“呼，我失态了...没事...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再过5分钟荒板的特工小队就到来，开始封锁这里的一切街道，记住你们每一个人回去之后先静默下来，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不准再进行下一次的行动。
深呼吸一口气放平心态的荒板赖宣淡淡的说道。
作为荒板公司继承人之一，荒板赖宣可太熟悉，荒板公司的所作所为了。
“是...头。”
随着一名帮众的回答，围在荒板赖宣周围的钢铁之龙成员也开始散去，在他们三步一回头的注视之下，只看到荒板赖宣独自依在栏杆上，面沉似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不同于这一些对于荒板公司一无所知的普通帮众。
荒板赖宣可心太清楚，钢铁之龙的这一次破坏，对于自己的那个哥哥，荒板公司的实际掌权者，荒板敬意味着什么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次挑衅。
但是，荒板赖宣却没有信心应对这一次挑衅所带来的后果。
但或许这也有可能是一个机会，望着天上的垂下来的皎皎月光，荒板赖宣的心中一片寂静。
......
“很好，很好！我的弟弟，这一次你做得可真是太棒了！”
荒板敬咬牙切齿地看着秘书手里递来的文件，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恐怕是瞎子都能体会到这些话语当中，蕴含着的滔天怒火。、
就在一旁的秘书噤若寒蝉的矗立在原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引起了荒板敬的注意。
但还没过多久，又是一阵令人胆寒的声音，传入秘书的耳中。
“传我的命令！让佐部健一郎亲自去追捕他！这一次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逃脱成功的消息了，知道吗？！”
而听到荒板敬的话，一旁的贴身秘书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眼神当中闪过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佐部健一郎这个名字，只被公司当中为数不多的几人所知。
在荒板三郎年岁已高之时，他的私人医生早已经警告过，荒板三郎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支撑任何的赛博义体的植入，或是其他的器官移植，以达到延长寿命的目的。
只能每天躺在那狭小的冰棺当中，凭借着一汪绿油油的生命原液，去维持自己的生命。
不得不说，这也恰好印证了世人对于荒板三郎的嘲讽，说他只能躲在冰柜当中维持自己苟延残喘的生命。
但是，在荒坂公司抓到了强尼银手的女友，奥特·坎宁安这位黑客天才时。
这一切都迎来了改变。
三郎打算在他过世之时借助灵魂杀手，将自己的人格下载到一个AI上。
用于完成这项使命的设备每天24小时都在位于东京的荒坂总部医院待命，一个特别小队每天都时刻准备着送他去医院以防他突然病重或受到任何损伤。
而这个特别小队的队长的名字就叫佐部健一郎。
至于此人的实力嘛。
每一个见过佐部健一郎出手的人都坚信不疑认为如果世上他能有对手的话，恐怕也只有被媒体夸得天花乱坠的摩根黑手了。
“那三郎大人的安全...怎么办，他老人家会同意这件事儿。”
一旁的秘书壮着胆子问道。
闻声，荒板敬僵硬的扭过了脖子，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秘书，脸上露出一个僵硬而死板的微笑，缓缓说道。
“因为...这就是我的意思。”
听完这句话，秘书尴尬地笑着，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但刚才那一幕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作为一个服侍过荒板三郎服侍过荒板敬，堪称元老的秘书。
尽管刚才的话语还是荒板敬的声音没错，但那僵硬而死板的微笑，却跟三郎大人的笑容异常神似。
不敢再细想下去的秘书，连忙的走出了房间，准备去找佐部健一郎告诉他此行的任务内容。
独留下荒板敬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看向巨幅屏幕，在极度清晰的银幕当中，这清楚地播放着位于东京千叶的物流集散地破灭的一幕。
而从这一异常清晰的银幕当中，可以隐隐地窥见一位站在河道边，倚着栏杆的年轻男人。
......
夜之城内，圣多明各地区。
临近夜晚。
程燃静静的走在大街上，默默的牵着一旁的艾莉森。
随着时间的默默流逝，脑海当中的滴答声响得越加急促。
就像是一个死刑犯，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的执行日期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度残忍的事情，每一天都活在恐惧的折磨当中。
然而就是这样的苦楚，程燃却没办法说出口，只能独自忍受。
尤其是现在，在彻底关闭自己的网络时，失去了那一身的黑客能力，让程燃现在走在大街上都有种衣不遮体的感觉。
而现在能给程燃带来安全感的恐怕也只有脊骨处存在的斯安威斯坦。
失去能力庇护的程燃看着这一条经常走过的街道，双眼中也出现了恍惚之色。
但在程燃没有注意的地方，艾莉森也在悄悄地用自己的余光打量着程燃的模样。
自从在那天之后，艾莉森便明锐的察觉到了程燃的不对劲之处。
一股淡淡的违和感出现在程燃的身上，尽管被他掩饰的很好，但又怎能瞒过朝夕相处在身边的艾莉森呢？
此刻的艾莉森能够清楚的察觉到走在大街上的程燃，身上的那股感觉。
不同于第一次遇见程燃之时，便带给自己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此刻的程燃带给了艾莉森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安感，之前每个日日夜夜这种感觉都伴随着艾莉森左右。
在艾莉森眼中，现在的程燃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独自流浪在人来人往的大都市当中。
眼中的彷徨无措，简直溢于言表。
白皙的手掌微微用力，感觉到这一股力量的程燃扭过头，微笑着问道。
“怎么了？”
“我想去约会，就去你上次带我去的地方。”
艾莉森十分认真地说道。
察觉到，艾莉森眼中的认真，程燃的一个反应就是不对劲。
但是当视线看向艾莉森身后的玻璃幕墙时，无言的憔悴早已爬满了自己整个脸庞。
心中暗自苦笑一声，随即同样手掌用力，抓住艾莉森那软弱无骨的白皙手掌，以同样认真的模样回应道。
“好！”
......
没有开车，两人像是第一次来到夜之城的时候，接过售票员传来的电子发票。
在快速地扫描认证之后，又一次踏入了前往太平洲的城际快线。
悬浮在半空当中，沿着铁轨线路的城际快线，在这座城市当中显得十分富有未来的科幻感。
在城际快线每一次穿入大厦当中，专门为其留好的轨道之后。
短暂而快速的光影交错，让人如见晨曦破晓。
而周围也尽是前去太平洲旅游度假的富人们，他们所乘坐的浮空车底部浮现着幽蓝色的火焰，尽管程燃十分地厌恶着这个时代，但也不得不赞叹这个时代的浮空车非常具有那种科幻的美感。
“叮，尊敬的各位乘客，您们所选择的太平州站，现已到达，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
程燃望着此处的碧海蓝天，金黄色的沙滩，充斥着那股大海特有的味道。
尽管今天的天气依旧有些白云懒懒散散地飘在空中，遮挡了半数的阳光，不算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晴天。
但也丝毫没有影响到此刻的程燃和艾莉森两人的美好心情。
微风拍打着艾莉森的脸颊，将其的发丝轻轻扬起。
少女光洁的脸蛋上浮起的那两坨淡淡的晕红，无疑是远胜于其他的绝美风景。
两人对视一眼，不需要任何的话语，都能明白此刻的心情。
丝毫没有在意身边的人，将鞋子摆放在一旁，两人赤着脚在沙滩上奔跑着，尽情地抒发着内心的冲动。
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就当是最后一次冒险，一次关于爱情的大冒险。
夕阳渐渐沉入大海，将天边的云彩映成一片灿烂的火烧云。
两人的脚印一路蔓延至海边，站在刚好沁润到腿肚子的海水当中。
程燃仅仅的拥抱着艾莉森，长口勿着
嘴巴感受着两片冰冷而柔软的触感。
想要建立乌托邦的愿景，在公司的逼迫下，早已显得太过遥远而虚幻。
但是此刻的少女又何尝不是少年心中的乌托邦。
倘若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但我却永远不想对你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