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虽然都是杂面面条,但卤子里有肉沫,哪怕剁得碎碎的,好歹碗里能看到肉星儿,喝一口也有肉味儿,村民们都说陆元郎就是有本事,当初能在城里做掌柜,如今又能弄来肉,往后他还得再发达。
陆元郎一边吃着一边嘴角挂着笑意,看向灵棚里停着的棺材却说不出啥滋味。既庆幸自己先见之明分家出去,又有因陆房氏说死就死产生的遗憾,还没看到他东山再起就死了,一瞬间,他好像失去了大半前进的动力。
陆康郎过来,凑到陆元郎耳边说了几句话,陆元郎回头看了一眼便急着起身,架起双拐朝外走,见江采月走到大门前了,急道:“四弟妹,留步!”
江采月头也不回,陆元郎只能将拐柱得飞快,好不容易挡到了江采月面前,“四弟妹,怎么不留下来吃完了再走?”
江采月微微侧头,“你是在叫我?不是说你和我家安郎既不是一个爹,又不是一个娘,这声弟妹还是不要叫了。”
陆元郎笑道:“这都是老一辈人的事儿,如今我娘也没了,我与安郎好歹也是自小一起长大,他叫我大哥也叫了多年,我认他这个弟弟。”
江采月‘呵呵’笑了两声,“你认我们安郎是你兄弟?”
陆元郎点头,“认的,我还记着前些时候家里没吃的,安郎给我们的那些粮,若没那些粮,我们怕是挨不到这时候了。”
“嗯,那时候我们也不知道有些人是人面兽心,早知这样,那些粮也不会给出去,就当我们眼瞎,没分清人和鬼!”
江采月说完绕过陆元郎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笑道:“对了,忘问你了,拿着用别人的命换来的银子花,夜里睡不睡得安稳?”
陆元郎脸色就变了,“弟妹这是何意?”
江采月笑容依然淡淡的:“你不知道?还是想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儿?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是我们不知道,用别人的命换来的银子好不好花你心里应该清楚。”
这一回江采月再走,陆元郎没有拦着,他的头上已经见了汗,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忘?他只是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就可以当成是忘了。
可江采月是怎么知道的?想到江采月被传的有些神奇的医术,陆元郎怕了,他用毒害死张瓦匠,看似没有破绽,但在江采月面前或许就好比关公面前耍大刀,江采月当初没拆穿他或许不是看在亲戚一场,没准是想要抓着他这么个把柄吧?可他就是不承认,别人能拿他怎样?
但万一江采月并不想拆穿他,而是想要用他对付张瓦匠的手段来对付他?
陆元郎头上的汗‘啪嗒’‘啪嗒’往下掉,和人说了两句话后追出来的陆康郎见了奇怪道:“大哥是身子不舒服了吗?大冷的天冒出这多的汗。”
陆元郎摆了摆手,架着拐往回走,此时的他一点都不想和陆安郎家弄好关系,只想着有多远走多远,从此和那家再也不要相见最好。
哪怕江采月并不知道真相,只是想要拿话诈他,他也没那胆子再凑上去,在莲城做了多年掌柜,他的手里也不干净,人命不多,却也有那么几条,真算起来一个死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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