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静谧的晚上,这天却异常的热闹,整个上京城尤其是内城十有八九挂上了白帆,哭声震天。
半夜,宫中的大量御林军出动,粱帝的口令瞬间传遍了三品以上各个官员的府邸,悲伤过度个许多大人们,都手忙脚乱的穿着朝服,悲伤过度,皇命却难为。
最焦头烂额的却是要数越王府,慕容峰从下午得知山洞里有慕容翎贴身侍卫的尸体,而慕容翎却失踪的消息,他就一直以一个姿势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
眼神看似呆滞,却有一种天地万物在他眼中都如死物一般,挡他者死的阴鹜,进他十尺之内犹如坠入冰窟。
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人推门而入,走到他近前三步远的地方,身体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真冷啊!主子自己放冷气,不要殃及到他啊,他只是个小喽啰。
来人低着头在心中腹诽。
“说。”慕容峰瞥了他一眼,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不耐烦的咬牙吐出一个字。
“王爷,我们的人已经将周边十里都勘察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捡到了这个。”
来人从衣袖中取出一块锦帕双手递了过去。
只见锦帕之上绣着一朵素净的兰花,刺绣的手法独特,是南诏特有的双面绣法,而这用作手帕的材料却是罕见的金丝锦,独产于南诏,专供皇室,每年的产量只有三十匹。
在这手帕上看,似乎这场爆炸和南诏脱不了关系,可是这么明显的证据在慕容峰看来,这就是一个嫁祸南诏的引子,当然也不排除南诏自己露出破绽,就是要摆脱嫌疑。
“有没有查到肃郡王最近几天的行踪。”慕容峰直觉的认为,那天早上自己去肃郡王府看到慕容翎一脸兴奋的从外面回来,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过几天一定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这中间一定有什么是她忽略的。
“对了,那个地点是怎么回事?地图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来人正襟危立,表情纠结,他能说他们根本没查出来,地图是从哪流出来的,流言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那个地点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去了吗?
他家爷会不会直接剁了他。
“说啊!”
慕容峰见他好久没答话,整个人更加烦躁,眼神冰冷的射向站在一边的黑衣人。
“回主子的话,地图,目前我们查到的只知道有好几份,最终地点直指那里,流言是一夜之间传出来的,查不出具体的人,好像传这件事的是一群人…”
“那你能告诉本王,别院是怎么回事吗?两百多人看着一个人,不仅让人把他救走了,还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据说那手法,还极其的残忍。”
慕容峰忍着怒火,打断了他没有一点实质内容的回话。
这一次,站在正中的黑衣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纠结了,他能说他们什么都没查出来吗?那些人简直就是利落,根本抓不到一点头绪好么,不对,那手法虽然残忍,但能看出应该是一人所为,这算不算是线索,会不会让自己死的好看点。
这样想着,黑衣人也就这样说了,只是换来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你们什么都没有查到?”
看着黑衣人那忐忑的身形,慕容峰心中的暴虐本性直冲天灵,有种想要直接将来人撕碎的冲动,只是他极力忍耐,只听一声如厉鬼索命般不像是从口中传出来的恐怖声调传出:“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一夜之间,整个上京城一片缟素,粱帝下令,罢朝三日,为死者默哀。
花柳巷中,一改往日夜间的热闹景象,整条街显得异常冷清。
集市中,一改往日的喧嚣热闹,大白天除了两旁的店铺,小商贩们也闭门不出。
一连三日,整个上京城就如一座死城,除了每天都能传出的哀伤的哭声和前往城门的法事队伍,整个城中难见几个悠闲闲逛的人。
十年一次的花神节,在东冥大陆享有盛名,在梁国神圣不容侵犯的花神节,在这一次染上了一层哀痛,一层血色。
在这一天里,京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葬身在了山洞中,富家公子,江湖人士更是数不胜数,值得一提的是粱帝派去的整整一百号人的队伍,也都无一生还,尸骨无存。
粱帝只是一阵恼怒,情绪就趋于了平静,毕竟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贱民,虽然跟了自己很久,为他办了许多事,不过这都是在正常不过的。
那些官员的死亡在他看来也不值得悲伤,只是这空出来的缺口太多,一时根本不可能填补,无奈之下,在三天罢朝之后,粱帝再三思量,不得不将要在十一月下旬举行的恩科,提前到十月上旬,自己的寿诞之后。
这个召令一出,整个梁国内的驿站在一段时间内一改冷清懈怠,加急召令十天之内到达了梁国的每一座城池。
这件事在大梁的史册上,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在史官们的眼里就是梁国覆亡的开端,史称“花神节惊变”。
这日,楚云嫣带着傲竹,一身男装的出现在了玉太傅的书房,显然没有惊动任何人。
东方倾玄和楚荆忠已经等在了书房之中。
经过十几天的修养,东方倾玄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脸上的苍白之色也褪去了不少,看到楚云嫣推门进来,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大哥,二哥,你们好早,二哥都不等我。”楚云嫣走进门,看见二人的表情,这些天压抑的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二哥可不是不等你,叶欢昨晚跑来我这跟我说,大哥找我,这不我们俩就一起过来了。”
楚荆忠连忙赔笑道。
自从他的真实身份被她知道之后,这小丫头的本性就暴露了,每次逮到机会就告他的状,主要还是在大哥面前,这让他真的是一阵吃不消啊!
“二哥记得给我赔礼道歉啊!卿儿可是每天都会在汀心苑恭候哦!”
楚云嫣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仿佛真的回到了他们小的时候。
东方倾玄看着这两兄妹的互动,心中的结似乎也解开了不少,对于在肃郡王府别院的那几个月,他虽然不说,但心中的芥蒂还是很深的。
当时的自己真的想要一死了之,就在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卿儿的一封信让他重新燃起来生的希望,在他被救出来之后的这十几天,发现不仅卿儿活着,就连云儿也活着。
裴子谦他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让他的心结慢慢的解开了不少。
正当三人聊得开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三人赶忙从椅子上站起,站在书房正中,站成一排,等待着大门的开启。
傲竹推开门,恭敬的站在一旁,将门口让出,只见门口站着八个人,正是他们的外祖父,外祖母等人,楚云嫣没有想到的是二舅舅也会从庆岚书院赶回来,庆岚书院的所在地是玉氏的族地庆州,那里紧邻西越,是西越与梁国往来的必经之路,要知道那里离上京可是有着千里之遥。
其他人楚云嫣在玉红锦的及笄礼上都见过,只有二舅舅,已经好久没见了,想到小时候,二舅舅抱着自己上街买糖葫芦,让自己跨在他的脖子上举高高,即使自己进入军中,明明自己比那些男人还霸气,二舅舅也把自己宠成小公主,直到二舅舅接手庆岚书院,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亲人,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一脸宠溺的看着你。
楚云嫣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看到率先跨进来的外祖父,外祖母,楚云嫣三人虔诚的向他们下跪行了跪拜大礼,尤其是楚荆忠,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地上,虔诚而认真。
玉太傅和玉老夫人赶忙将他们从地上扶起,玉老夫人看着东方倾玄那张布满了伤疤的脸,眼泪瞬间掉落了下来。
“倾玄,你到底这是遭的什么罪呀!谁这么恶毒,将你的脸打成这样。”玉老夫人一边用她那已经起了褶皱却明显的保养得宜的手慢慢的摩挲着东方倾玄那有些疤痕印记的脸,一边哽咽的心疼着,说到那对自己孙儿下毒手的人时,早年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霸气和作为皇家郡主的那一份尊贵,尽显无疑。
“外祖母,你看孙儿这不是没事了吗?以后也会好好的孝敬您,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东方倾玄小时候在回龙谷长大,那几年玉老夫人因为某些事情身子不好,也回回龙谷去修养,可以说东方倾玄是玉老夫人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情分自然是不比其他,说是玉老夫人的老来子都不为过。
听着自己外孙经历了那么多还在安慰自己,玉老夫人更伤心了。
“祖母,你看,倾玄表哥现在不是没事嘛,现在云儿和卿儿也都在,祖母应该高兴才对,今天可是好日子,祖母不许哭啊!”玉天丰看气氛有些沉重,直接上来插科打诨道。
反正他就是玉家的和事老,专门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在场的人也都见怪不怪。
听到自家孙儿的话,玉老夫人还带着泪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意:“对对对,天丰说得对,祖母不哭了。”
玉老夫人一转头就看到旁边一直安静的站着的楚荆忠,也可以说是东方青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张脸她见过,楚王府的庶出大少爷,算是京中小辈里比较有才气的一个,凭着自己的本事进入了官场。
只是让她相信这府皮囊里装着的是自家孙儿的灵魂,她还真有些接受无能。
“二哥,去啊!”一旁的楚云嫣拽了拽如雕像般站在旁边的东方青云,示意他上前。
东方青云呆滞的眼睛才有了焦距。
看到自己的外祖母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望着自己,其他人眼中的疑惑也是同样的,他的心在那一刻无比的疼痛。
不过,他也知道,让他们接受他是东方青云的事实,绝不比让他们相信楚云嫣就是东方玉卿的事实简单,毕竟楚云嫣也是玉家的孙女,无论她是谁,都和玉家有着脱不开的血缘和亲情在,而自己毕竟顶着的是别人的皮囊。
说实话他都有些惊讶,大哥和叶欢他们的接受能力,卿儿是因为玉佩,毕竟认识那块玉佩的人在整个大梁屈指可数,不是镇国王府的嫡系和那三十万大军的统领,可以说不会有人认识。
而大哥他们居然就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相信了他,即使那些事儿可能没有几个人知道,但还是有的,有心人想要查也不是那么困难。
想着这些,东方青云深吸一口气,径直的在他站的地方跪了下来,磕头道:“外祖父,外祖母,两位舅舅,大舅母,还有两位表哥,整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只知道我在他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他是在坠马昏迷中,整个身子都摔得像散架了一样,我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在对楚荆忠的心腹福喜的旁敲侧击中才弄明白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当我知道自己重生了,还是正好是自己死的当天,我心里是激动的,至少我还活着,当我能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我打听到了小妹的住处,那时候小妹昏迷着,被凤绿宁扔在了一座无名小院里,身边只有蕊儿在,凤绿宁身边的王婆子克扣他们的份例,那时候我还没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用银钱周济她们一二,当然,那时候我是把小妹当云嫣表妹的。”
东方青云跪在地上,一股脑将自己的经历全都说了出来,直视着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丝的闪躲,让人不由的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二哥的话都是真的,卿儿可以作证。”
楚云嫣看着自家二哥这尴尬的境地,心中不是滋味,于是直接插话道。
“第一次见二哥,卿儿对二哥就有所怀疑,因为在他身上我能感觉到一种刻骨的熟悉,之后的几次见面,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而且二哥不经意带出的小动作更让我疑惑的同时,生出一股想要亲近的感觉,直到那次我坠崖,二哥去寻我,在我掉下去的崖上,捡到了我从星云大师那里拿回来的玉佩,我们才最终相认。”
楚云嫣望着在场的各位,将她认定楚荆忠就是东方青云的过程一点不落的说给他们听,只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玉佩的存在。
只是当楚云嫣说完,环视了下周围,发现只有玉太傅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显然这些事情只有玉太傅知道。
“对了,卿儿,当初你坠崖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丰去找你,你也没明说,那么高的悬崖,你有没有受伤。”听到她自己提到坠崖,诸葛敏敏直接上前关心的问道。
她自己虽然有女儿,可这东方玉卿她可是从小看到大的,也是拿她当亲生女儿来看待的,自家女儿糟了这么大的罪,哪个当娘的不心疼。
“舅母,卿儿没事,那时候正好被人救了,卿儿一点伤都没有受呢。”可是他却发病了,这一句楚云嫣是在心中默默加上的。
想到那人,楚云嫣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甜蜜的弧度。
诸葛敏敏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楚云嫣还调皮的转了个圈,今天她又是一身雪白色男装,配上她一点都不扭捏的感觉,那叫一个舒服。
看到她这样,诸葛敏敏吊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一阵闲话家常之后,待上首的玉太傅和玉老夫人坐定后,其他人也找地方坐好,终于步入了正题。
“卿儿,花神节的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吧!”玉太傅望着自己一直寄予厚望的外孙女,开门见山。
“是,外祖父,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有些残忍,我不是嗜血的性子,但是有时候这些事情必须得做,更何况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花神节大会上,他们没有对一个除了我名单上的人下手,这一点你们可以向寒梅求证,去到那个山洞里的人,都是贪心和名利心过重之人,更何况里面有一半是粱帝的人,楚尽忠和慕容翎也在。”
楚云嫣大胆的直视着在座的人,挺直腰杆,给人的感觉就是正气凌人,没有过错的样子。
玉太傅听着楚云嫣的解释,为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又道:“那平南郡王府别院是怎么回事?据说那些慕容峰的手下一个都没留,而且死状凄惨?具有人回来报说,大部分人的死法虽然不同,但看得出是一人所为,手法极其暴虐?那边你不是让傲竹和叶欢去的吗?”
玉太傅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万分欣赏的孙女,眼中的坚定让楚云嫣知道今日如果不说,那就是真的过不了玉太傅这一关了。
只是自己怎么说,难道说龙毓宸发狂么?还是发病?
这简直就是虐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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