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氏父子俩僵持之时,韩大胆儿破门而入。不论是对儿子还是对孙子来说,都是救星。
“住——脚!别动不动就熊孩子!我在外屋都听半天了,当爸养儿子咋了?天经地义!你和——不提你哥——不都是我养大的吗?你们小时候,我动过谁一个手指头儿吗?黑虎啊黑虎,我看你就是‘张三儿’不吃死那啥的肉——活人给惯的!”
韩大胆儿喝斥着儿子。他说得没错,韩黑龙、韩黑虎小时候,不管多任性、多淘气,韩大胆儿和童雨婉都没有打过他们,甚至是大声喝斥都很少。如今有了孙子,儿子的地位就明显下降了一大截儿,为了袒护孙子,韩大胆儿舍弃了儿子。
韩黑虎急得直蹦,说:爸,你可别跟着——添乱了!你都不知道你这个孙子,天天鼓捣那些破石头,还做小破车啥的,就是不学习啊。
韩大胆儿搂过孙子想亲一口,却被韩思河挣脱了,便说:你和你哥小时候不也总鼓捣石头吗?我那时说你们啥啦?掰你俩手指盖儿啦吗?
“现在不一样了。不学习能行吗?马上开学就是高三下学期的,用不了两三个月该高考了。我让他学习,他小脖儿一梗竟然说正月里不用……”
韩大胆儿大手一挥,说:耍正月、闹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老祖宗的话那是有道理的。你出去吧,我跟我孙子单独唠唠,我大孙子可懂事儿了……
“爸,你——唉!”
韩黑虎一跺脚,出去了,“咣当”一声把门狠狠关上。
韩大胆儿冲外喊:敢和老子摔门?就是小时候——打得轻!不能打——我大孙子可听话了,不像他爸,四五六不懂……
“哎呀——爷——你可真——像老童家的‘三磨叽’。爷,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儿——”
韩思河说着就往外推韩大胆儿。
“你啊——怎么能把爷爷跟‘童氏三魔’比呢?你是我的亲孙子,别这样糟践爷爷啊?”韩大胆儿有火气得压着,搂过韩思河接着说,“孙子,好孙子,忘了爷给你钱的时候了?现在想卸磨杀驴——呸——是不是用不着我啦?”
“不是,爷,我真有事儿——我还得看书呢。”
“看书好,看书好,看书长学问,爷就不给你打搅乱了。”韩大胆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乐呵呵退了出去。韩思河随手就把门关上了,还有插门的声音相伴。
韩思河现在有自己的单独房间,那是他的“私人领地”,一般人轻易是进不去的。他要是外出了,“铁将军”——锁头地外面守门;他要是回来了,“铁剑客”——门闩在里面把门。平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非经他同意或召唤,很难进入。
童雨婉看着韩大胆儿就笑着说:被撵出来啦?
韩大胆儿白了她一眼,说:我大孙子要看书,这是好事儿,我能看不出眉眼高低吗?
童雨婉撇撇嘴,说:人家都说啊,有了儿子,老子就当了儿子,有了孙子呢,老子就当了孙子。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啊。
韩大胆儿背着手、挺着胸脯说:老子——他么么的乐意!得劲儿!哈哈……
…………
阿木古郎正和一位女同学在红楼市区的街道上溜达,两人有说有笑,感觉很是亲昵。女孩儿名叫夏佳怡,长相甜美,天真朝气,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她和阿木古郎是大学同届,虽然不在一个班,因为是老乡的关系,两人走得很近,懵懵懂懂的有些微妙的意思。
“佳怡,我请你去饭店吧?”
“这个时间点儿吃什么饭啊?再说了,要请也得我请,你到红楼市区来找我了,得我安排。”
阿木古郎抿嘴一乐,说:我是男生,怎么能让你请呢。其实,我能算上半个红楼市区的人。
夏佳怡随着害羞地一笑,说:我知道,你爸爸在市区里做生意的。
阿木古郎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想了想又说:要不,我请你看场电影吧。我知道哪家的视听效果好……
…………
进了城区,苏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眼睛四处扫描,显明感觉不够用了。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瞪大眼睛看准后便指着喊:袁野快瞅,是你表弟阿木古郎!
袁野定睛一看,果然是他,而且身旁还跟着小姑娘。
“停下、停下,打个招呼,问问阿木古郎那小美女是谁……”
苏合有些兴奋,袁野却加大的油门儿。
“哎——哎——你咋不停下呢?”苏合扭着身子、抻着脖子向后看,说,“你这人啊,往小了说没有亲情,往大了说没有人性啊。亲表弟搞对象了,都不知道关心关心。看来,你是当上个破理事长眼睛就往上看了,做人别太官僚——”
袁野:苏合,别胡说八道啊!你懂几个问题?我告诉你“破斧子”,回村里你可别乱说!
袁野有时称呼苏合为“破斧子”,是因为他的名字汉语翻译过来就是“斧子”的意思。
“想封我嘴?靠空气封吗?笑话!”苏合暗自高兴,说着说着,就把嘴撇得脸都跟着变形了。
“我再说一遍,‘破斧子’,你小子听好喽,我老舅和我舅妈最担心阿木古郎早恋了,你要是把这事儿捅出去,他们家非得闹翻了不可。别废话,什么条件,你提吧!”
“哎呀,我记得刚才有人说让我请客下饭店,我改主意了。”苏合摇头晃脑地说。
“行,不用你请了。给你送到地儿我就走。”
“听我说完,我说改主意——那就彻底改个大的——我不请,但是——你得请!”
“啊?胖苏合,你这是趁火打劫——”
“错,是趁热打铁。反正吧,我这嘴上吧,有时候把门儿的愿意溜号儿,不上油水不听话啊……”
袁野:你可别烦我了!说吧,想吃什么,我卖血请!
苏合又暗暗发笑,心里说:过去你总欺负我、熊我请客,这回让你尝尝挨熊的滋味。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啊。
于是,苏合不但坐了“蹭车”,还“蹭吃”了,“讹”袁野请他吃了顿大餐,而且专挑好吃的点。袁野有气发不出,为了表弟的声誉——只能自己忍气吞声了。
…………
吃过午饭,阿来夫便开着小轿车回到了红楼市区自家的再生资源利用公司,先是联系车拉走了一堆破铜烂铁,又开始研究着这批废纸壳儿如何发货。
打了一通电话,事情搞定,等着配货车一个小时后来装货。此时困意袭来,阿来夫便躺在沙发上闭了会儿眼睛。本想养养神,不知不觉竟然真睡着了。
突然,手机铃声把他惊醒,以为是拉货的司机到了。随手抓起手机看都没看,就说:喂——门没锁,直接进屋……
“你让谁进屋呢?”
手机那端是一声怒吼。
阿来夫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睡意全无。
“春草?我能让谁进屋,给咱们拉货的司机呗。”
“我告诉你,你要是裤腰带上别茄子——起了外心,我会有你好看的!”
阿来夫笑嘻嘻地说:我哪敢啊,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还不——
“阿来夫,别扯没用的!你给我马上立刻赶紧地滚回来!”
李春草在手机里大吼,像极了“河东”的狮子,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句话的空档儿都没给阿来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