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
早上。
纪倾音让寻野把收集到的指纹,拿去基因库比对的时候。
自己回了节目组。
简单的黑裤白t恤,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姿态散漫而随意。
但周身,就是莫名沁着一种清冷疏离的气息。
纪倾音是从后门进的。
她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人进进出出的了。
节目组总部,虽然没有设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但也不算是太偏僻的地方。
来往的人光鲜亮丽,衣着整齐。
但偏偏门前,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不是因为他们看着就普通的衣着,和晒到几近黑色的面孔。
而是——
他们的面前,立了一个硕大的人形立牌。
上面的人,是池愉。
两个中年人,应该是一对夫妇,逢人就说,“这是我们的女儿,她现在可是大明星了。”
“你们知道她在哪吗?”
“能不能带我们去找她?她会给你报酬的。”
现在是扫码才能进大楼。
他们的身份没有进行认证识别,根本进不去。
大概是因为走得急,没有怎么收拾,所以两人看起来都有一些邋遢。
一般人听见他们问的时候,都自觉的避开了。
纪倾音走过去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朝前走了一步之后,蓦地又停顿了下来。
似乎是……有点不敢上前?
恍若未见,纪倾音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径直的就朝里面走去。
但是。
在纪倾音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一道明显不安好心,但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叔叔阿姨,她刚好是跟你们女儿一个宿舍的。”
“要想找你们女儿,跟着她走就可以了。”
苏微月一袭白色连衣裙,看着挺清纯可人的。
当然,如果忽视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
“……她?”
两个人明显有些不敢相信,苏微月指给她们的人。
“她跟池愉一个宿舍?”
中年男人也跟着出声,“小姑娘,你没有骗我们吧?”
苏微月给那对中年夫妇指的人,正是纪倾音。
说话间。
穿着花纹格子衫的中年女人,就已经走到了纪倾音的面前。
犹豫了几瞬。
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您……您真的跟我们女儿,是一个宿舍的?”
对着纪倾音一身清冷凛然的气息时。
花纹格子衫的女人开口对她说话时,下意识的,用上了敬词。
好像纪倾音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从骨子里就透着尊贵和漂亮。
停顿了一两秒。
纪倾音先是看了一眼明显挑事的苏微月,随后才冷淡的回应,“什么事?”
这两人,一看就是来找事的。
并且是瞒着池愉来的。
若是池愉知道,怎么会让他们单独等在外面。早就打电话联系了。
纪倾音冷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让两个中年人——也就是池父和池母,下意识的微微怔住。
眼前的少女,有种莫名摄人的气势。
原本想要问话的他们,瞬间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一旁的苏微月看着,眼神微微暗了暗。
插了一句,“他们是池愉的父母……”
在纪倾音看过来的那一眼时,苏微月的话,突然顿住。
只是一眼,纪倾音就收回了目光。
转而看向那两位中年人,“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之后。
纪倾音都不带停歇的,直接离开了。
“哎……”
池父池母看着走掉的纪倾音,瞬间变了脸色,“这是什么人啊,不就问个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就是……给我们摆什么脸色?”
“我们又没拿她一分一毫的。”
两人不断的吐槽。
但好像他们忘了,刚刚纪倾音在的时候,是他们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更不说要问什么人了。
“叔叔阿姨,我带你们去找池愉。”
收起眼底的嫌恶,苏微月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变得自然之后。
她才好心的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还是这位姑娘好心啊。”
池母对着一旁的池父说道。
转而又看向苏微月,“比刚刚那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谢谢小姑娘你了啊。”
苏微月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不用谢。”
……
纪倾音直接去了训练室。
原以为,训练室里一如既往的没有人。
但不想。
纪倾音去的时候,池愉已经在了。
一个人在那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她们以往的动作。
直到纪倾音已经进了训练室之后。
池愉都还没有察觉到她进来,只是一个人在那里专注的练习。
直到练习到——似乎是真的承受不住的时候。
池愉的动作,才慢慢的停下来。
“动作,节奏很好。但身体的力量感不够,踩点时显得没有爆发力。”
“……倾倾?”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池愉,整个人一激灵,瞬间转过头来。
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训练室里的纪倾音。
但是在看见她的那瞬间。
池愉的眼底深处,明显有微微的欣喜。
“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完之后。
池愉随即又想到她说的评价,微微低下了头,连着声音也小了下去,“我是不是还做得还不够好?”
纪倾音看着她微微低下去的脑袋,“好与不好,你应该交由观众来评判。其次是你自己。”
池愉抬起了头,眼里有疑惑。
微顿了顿。
“很好了。”
纪倾音落下三个字。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池愉的眼里涌现了细小的微光。
而纪倾音看着她,忽地叫了她的名字。
“池愉。”
“嗯?”
池愉应得很快,“倾倾,我在,怎么了?”
“我刚刚在后门外,看到有一对夫妇举着你的人形立牌,在找你。”
池愉脸上瞬间一变的同时。
门口处传来了声音。
“池愉应该就是在里面,你们进去就可以了……”
纪倾音看着池愉的眼睛,“要见吗?”
平静无澜的语气,仿佛只要池愉说“不见”,外面的人就进不来。
大概已经能够猜到,来找她的人是谁了。
只有犹豫了两三秒。
池愉就点了点头。
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的。
也恰好是在池愉点头的那瞬间,门口处出现了几道身影。
池愉看过去时,以站在最前面的两人,尤为的刺眼。
下意识的。
池愉脚下,朝后退了一步。
“池愉!”
而池父、池母一见池愉,整个眼底几乎发光。
当即,两人就大步朝池愉走了过去。
“打你电话怎么关机!”
“让我们在外面等了那么长的时间?”
说话间。
好像没有看到其他人一般,池母直接朝池愉扬起了手。
“没电了!”
池愉低吼了一声的同时,整个人朝后缩了一下。
“谁让你们进来的?”
池母的手,还没落下来。
一道清冽如寒霜的声音,波澜不惊的响起。
池母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时。
在看见是刚刚在后门口,遇见的那位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少女时。
池母还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僵了僵。
“你是谁?”
许是想着还有这么多的人在,纪倾音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池母说话的声调,难免就大了一些。
“这是我女儿的地方!我想来就来……”
虽然话是这样说。
但对上纪倾音淡静清冽的眉眼时。
池母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池父,看见已经摘下黑色口罩的纪倾音。
一时之间,没能移开自己的目光。
听见池母的话后,池愉蓦地从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恼怒。
她看着池母,微微沉下了声音,“是不是只要有我在的地方,你都觉得可以随意的乱来?”
“因为你觉得,只要有我在,我就会给你收拾烂摊子,对吧?!”
从池愉的语气中可以推测出,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
当即池母就沉下了脸,“池愉,你说什么烂不烂摊子的?”
“我和你爸这次来,是听说你这个节目快要结束了。所以专门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加油打气的。”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
“我不需要。”
池愉冷漠的道。
纪倾音还是第一次看见,池愉的脸上毫无表情。
而带池家夫妇过来的苏微月,则是迅速的用手机散发着消息。
似乎是想……把节目组所有的人,都引过来看热闹。
池愉冷漠的话音,落下之后。
随即。
池母就稍稍收敛了话音里的沉意,看似好说话的道,“我和你爸这么远来,中午你就先请我们吃顿饭,然后再给我们找个安置的地方。”
话音顿了顿。
池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接着道,“我和你爸刚刚来的时候,看见旁边最高那栋楼的酒店就不错。”
“你把我和你爸安置在那里,离这里又近,我们还能照顾你。然后我们再慢慢谈,剩下来的事情。”
池父在一旁,也是满脸赞同的模样。
而安安静静的,等池母说完之后。
静了好一会儿。
池愉看着他们,才渐渐地笑出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旁边的酒店,你们知道一晚上多少吗?”
池愉的音调不大,甚至是很轻的。但听起来,就是有股莫名渗人的意味在里面。
“你们就是把我卖了,我也给你们负担不起。”
他们开口要的钱,她昨晚已经借了倾倾的钱,转给了他们。
而现在。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池愉再清楚不过。
无非就是没有给够。
“你说什么胡话?”
“什么卖不卖的?”
池母佯装生气的道,“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话落后。
池母突然说道,“你要是没钱的话,可以……可以向别人借……”
说这话的时候。
池母还貌似很小心翼翼的,偷觑了几下——除了最开始说过一句话后,就始终没有言语的纪倾音。
“我看着你朋……朋友,也不像是没有钱的人……”
池母断断续续,而又小着声说完之后。
才发现。
池愉的脸色,难看到可怕。
“出去。”
“你们给我出去。”
池愉已经想象不到,纪倾音会怎样的看待自己了。
说完。
池愉就伸手去拉池母,似乎是准备先让他们离开。
“我们出去说。”
“有什么事情,我们先出去再说。”
“我不!”
却不想。
池愉的话音一落,池母就紧跟着反驳道。
池愉拉她,她也不走,“我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说清楚。让大家都看清楚,你是一贯什么样的人。”
“再说。”
池母眼带厌恶的看向池愉,“万一在人后,你又反悔了怎么办?”
许是向来说话的声音就大,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池母更是毫无顾忌。
而被苏微月暗示着喊来的那些人,瞬间堵满了整个训练室的门口。
池母的话落下之后,都是议论纷纷。
“那就是池愉的父母啊?”
“看着就挺……寒碜的啊,他们为什么想要住旁边的酒店,我记得微月住的,好像是十几万一晚的。”
“这就算了,你们不觉得池母说的话有问题吗?”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池愉她……啧啧……”
……
几近不堪入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在池愉的耳旁时。
她整个人更加的恼怒了。
连带着手下拉着池母的手,就稍稍加大了一些力道。
“我让你们先离开!”
池愉低吼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
瞬间。
池母就抬手,准备狠狠的给她一巴掌,“赶我走,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池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在离池愉脸上上方一寸的地方,生生停住。
一瞬后。
随着咔嚓一声响。
池母的惨叫声起。
下意识的。
池母抬头,看着在半空中截住她手的少女。
“放开……放开……我……”
断断续续的,从口中溢出字音的时候。
池母像是全身失了力气一般,整个人承受不住的向下滑。
池父在一旁看不下下去了。
“她要打的又不是你,你拦她干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
池父浑浊的一双眼底,暗光一闪。
看着就要朝纪倾白皙纤细的手指摸去。
池父心底恍若不为人知的想法,刚起。
但是——
“你敢碰她试试。”
阴鸷寒厉至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犹如沁着一股深如骨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