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亦辰的手探入虚空,从中一拉,就拉出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士,那道士七窍流血,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你杀人了?”赵祠皱着眉头说。
“是他杀人了。”余亦辰说得很坦然,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提着那尸体,走到两个冤魂面前责怪地说:“不是让你们别随便出来么?”
冤魂终于说话了,那男性冤魂说:“对不起,我们控制不住自己。”
女性冤魂也说:“我们在这里徘徊的时候,忘记自己已经死去,忘记已经拥抱不到对方的身体了,总是不自觉地重复死前,我们依然牵着对方的手。”
他们的声音空洞至极,却透着无尽的悲伤。
余亦辰将尸体仍在两人面前,说:“没关系了,你们可以走了,我没有食言吧。”他说着,将那道士的道袍扒开,那道士身上竟然有一个黑色的八卦阵,上面黑气逸散着,邪恶至极。
余亦辰手中灵气乍现,那黑色的八卦阵便消失了,而后,连着两个冤魂的铁链,身上的水汽,也都消失了——他们自由了。
“你们可以走了。”余亦辰说。
但那两个冤魂却好像不愿离去,余亦辰看着他们的怨气依然未散,边说:“怎么心中还有怨呢?还不愿意离去么?”
那男性冤魂说:“我,我怕,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那这样怨气就化不开了嘛。”余亦辰笑眯眯地说,“还好,我早有准备。”
这时,大家耳中传来,拖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嚯嚯嚯”,睡眼惺忪的易奇出现在了,他一出现,就说了句:“真麻烦。”
“麻烦你个头,干活了!”余亦辰骂道。
易奇的手伸向虚空,引灵天路乍现。
“这是要干什么?”赵祠看着其中变化,惊异地说。
“我要为他们举办一场冥婚,化掉怨气啊。”余亦辰说。
那两个冤魂千恩万谢之下,走上了引灵天路,余亦辰郑重其事地念着贺词,那怨气逐渐消散了,跨过一个火盆之后,两人的怨气完全除尽,越走越远,终于不见了踪迹。
赵祠惊异地看着这一切,说:“你给我解释一下吧。”
“哦,就是那个道士,为了积攒怨气,特意挑选了这对深爱的情侣,他们因为魂魄被扣,两人又极其相爱,所以怨气会越来越甚,我遇到他们的时候,就开始想办法让他们脱困了,今天嘛,我终于找到了那个道士。”
“你为了让死人升天,就杀了活人。”
“有的活人该死,或者说,我认为他们该死,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就残害生命,还用种种方法折磨他人的灵魂。”
赵祠木讷地点头,说:“为什么要那么麻烦用冥婚让那两人升天呢?”
“他们的冤魂不散,就是因为心中有爱,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用这种方法成全他们呢。而且刚才,你看见了吧,他们离开的时候在笑,你没有觉得这样很美好么?”
赵祠没有说话。
“人嘛,既然活着总要相信一些美好的事。但是总有人却要很武断地以自己的世界观,去直接对一件事下结论。”余亦辰说着,递给赵祠一支烟,赵祠不自觉地就接了过来,“所以,我想以后毕业了,就开一间婚庆公司,专门举办冥婚,只是为了让一些美好的东西得到圆满的结局,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呢?”
赵祠几乎是不自觉地点点头,将烟放在嘴边,等余亦辰给他点燃,猛吸一口,剧烈地咳嗽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那个时候的阵法,我还记得啊。”赵祠困在漫天纸屑中,默默地说。
而后,纸屑中突然飞出一只朱雀,那朱雀用阴火燃烧着纸屑,役小破看着纸屑变成了灰烬,不慌不忙地说:“我早说过没用的。”
役小破用阴阳术,想要控制着灰烬再聚攻势,却发现自己的阴阳术,竟然被那只朱雀阻断了,纸屑全部燃成灰烬落在地上,被包围的赵祠显现而出,犬神毫握在手中,凌空出现了一个八卦阵,离位正发着光芒,一只火红的朱雀隐然在上飞舞着,这阵法竟然不借助符文纸,直接刻画在天地之间。
“八卦阵,乾坤腾火,阴火破邪。”赵祠淡淡地念出阵法,“朱雀之火阴火,不燃实体,专燃邪气!老师,你的阴阳术,我用五行破掉了。“
“很好,很厉害。“役小破淡定地说,赵祠表现出来的力量虽然强,但还不至于让他有所动容。
“老师,小心了!”赵祠说着,犬神毫朝前一指,朱雀飞向了役小破,漫天火焰呼啸而至。
役小破动也不动,只是纸神罗袖又舞,天地间一张巨大的白纸如墙壁一样出现了,火焰一碰到白纸,竟然燃不起来,反而被扑灭了,那白纸却如萤玉,不见一丝瑕疵。
“我们的阴阳术,也召唤出火焰啊!”役小破话音,刚落,那白纸墙壁突然燃烧起来,火光中,纸神跳着曼妙的舞蹈,若隐若现,虽无轻歌琼音,却是美轮美奂,彷如兵临垓下,烽火连天,没人却火中独舞,一种凄切的美。
“纸神起舞,阴阳火壁。已经多久没有看到老师用这个法术了呢。”赵祠念出了役小破的术名,赞叹道,“不管是第几次看,都是震撼至极啊。”
没有理会赵祠的赞叹,火壁上的火焰,已经化为化为蛟龙呼啸而至。
“我也看看这阴阳术的火焰,能不能比得过五行道术的火焰。”赵祠笔走龙蛇,符文乱飞,火焰燃起符文也化作蛟龙。
两条火龙相撞,竟是不相上下。
但龙形交错中,役小破抬起右手,咬破手指,随后也是符文乱飞,那些符文触碰到役小破流出的鲜血化成了零散的符号,灌入了纸神体内。
纸神那白衣白裙,突然变得五光十色,如身披着霓裳彩云,衣着更像羽织一样空灵,纸神眼中突然有了光彩,飘飘出尘似天仙女子。
“案前舞者颜如玉,不著人间俗衣服。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纍纍佩珊珊。”役小念起了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七言长篇《霓裳羽衣舞歌》“这是我纸神最强的舞步——霓裳羽衣舞!”
身着霓裳羽衣的纸神,罗袖变得长约数丈,如仙舞动之中,阴阳火壁的火焰更甚,轰的一声,火壁的蛟龙增大数倍,一口将五行火龙吞了下去。
赵祠倒吸一口冷气,纸神的霓裳羽衣舞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大的威力,实在出乎意料。
……
“哼,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还这么义无反顾地冲过来,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勇敢呢?”罪民村北方的安倍光踩着诸葛磊的头,嘲笑着。
诸葛磊的两把擂鼓瓮金锤,已经被击成了碎片,掉落在他身边,屈辱、不甘,还有长久以来的压抑感涌向心头,眼中竟然流出了泪水。
“哦,在哭么?”安倍光注意到诸葛磊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哈哈哈,哭吧,弱者只能哭泣着。”
诸葛磊想要反抗,全身用力想要挣脱安倍光,但安倍光刚感觉到脚下的人有所异动,嗤笑了一下,又是一脚狠狠地踩下去。
“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安倍光说,“不过呢,我忽然觉得让你就这么死了,好像有些无聊啊。”
“你想干什么?”诸葛磊把嘴里的泥土吐出来问。
“我想,你是一个纵尸人,却还似乎对我的工具理论很不屑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只以僵尸当过作战工具不是么?有没有想过用活人当工具呢?”安倍光露出阴狠的笑意,诸葛磊感觉自己体内被安倍光的阴阳术力量充斥进去。
“可恶,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一个工具自残好像也不错啊。”安倍光的声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