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苦笑道:“太师叔祖请莫再这么叫我,弟子始终是玄娲观门下,哪受得起?我既为观中弟子,为太师祖尽一份心力自是理所当然。”
昙贞见他新晋升官加爵,却并没有拿腔作势,心中好感大生,道:“既在观外,自当以俗世之谓相称,弟子之名,回观时再呼之不迟。”
观主已经止住泪,抱着昙明爬了起来,叫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送道师下山!”
昙贞向陈言再行一礼,诚恳地道:“大周有陈天师在,我师姐料来也可放下心事。”这才跟着观主带着昙明去了。
陈言看着她们背影,哑然一笑。
昙贞和观主显然并没有怀疑昙明如今这状况,是他有意而为之。
虽说他早已计划好要报复昙贞,但终究她身份地位不同,不宜让人知道他是故意的。
脚步声传来,一名军士从山下快步而上,到了他跟前,禀报道:“大人,姬夏李铸等人已经送回京城,不过梁定和中岳王想拜见您。”
陈言哂道:“本官这么忙,这会儿哪有功夫跟他们见面?先送他们回京,告诉他们,明儿本官忙完正事,再去见他们。”
崇天山这片场地还得善后,不然等守御的军士走后,万一被人进来发现这里的玄虚,岂不糟糕?
一直忙到了天黑后,陈言才回到京城。
老洪和丁简带着人手继续留在崇天山清理所有的设备和物料残余,估计再有一天功夫就能清理得七七八八。
剩下的事陈言留在那也没啥用,干脆回城,好好休息休息。
今儿这场大典,着实把他累坏了,光在祭天台上那场神棍剑舞,就持续了近一个时辰,让他体力差点见底。
不过回京后他没有立刻回府,先去了趟刘氏医馆。
忘禅送回来后这会儿已经睡去,陈言简单向刘素询问了她的情况,晓得她的伤势并没有因为今天去天雷地音奉神大典而加重后,这才松了口气。
“究竟崇天山发生了什么,为何今日连京城都似地龙钻涌一般?”刘素问道。
“京城?”陈言错愕道。
“对,午时后,从崇天山的方向传来奇怪的声响,随即大地都震动起来。”刘素盯着他,“连我们医馆的屋顶瓦片,都被晃荡下来不少。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言完全没想到那边的动静竟连京城也惊动了,而且还带来这种地震波般的影响。
不过回想起来,倒也不稀奇。
大典上有一半以上的声响动静,是通过埋设在地下的火药来引起,再加上炸山的那些,这些火药的数量规模太大,不仅在崇天山引起了地面的震荡,传到五十里外的京城也不无可能。
“你没出去逛逛?”陈言话题一转。
从大典结束开始,他派出的人就在京城散播传言,将大典描绘得比实际情况还要夸张,加上这件事还有数万百姓佐证,按说现在应该已经在京城传遍了,传播到别处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换言之,刘素只要出去逛一逛,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整日在馆内行医,哪有功夫出去?”刘素摇了摇头。
“那就出去好好逛逛,很快你就明白发生了啥。”陈言哪有心思给她讲一遍,换了话题,“对了,之前本官不是派人送了一位昏迷的老道姑过来吗?她情况如何?醒了吗?”
“我给她扎了几针,她就醒了。”刘素露出少许疑惑之色,“不过奇怪的是,她醒来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似失心疯了一般,时而又露出惊恐之色,像是吓坏了。和她同行的两个道姑后来将她带走,她究竟是何人?”
陈言双眼微眯,似没听到她的疑问。
昙明竟给生生打击疯了,也不知该算是她幸运,还是不幸。
至少,疯了之后估计很少会去想到自己未被大周先祖原谅的事,也算少了点折磨。
“陈大人?”刘素见他出神,忍不住唤了一声。
“噢,天色已晚,本官便不打扰姑娘了。”陈言回过神来,“告辞。”
刘素愕然看着他消失在门口。
怎么感觉他今日有些怪怪的?
回到陈府,陈言的马车离大门还有好十几丈远,他就透过车窗看到几抬轿子停在他家门前。
近前一看,赫然是以何进尧为首的朝中官员,除他之外还有王知余、韦烈和章丛,此外还有四五个朝中重臣。
“陈相,您可算回来了!”马车近后,何进尧当先走近。
“哎,何大人,如今不能称陈相了,该称一声‘天师’。”一旁王知余提醒道。
“噢,对对对,陈天师!等等,怎么感觉怪怪的……”何进尧挠起了头。天师嘛,总觉得该是至少四五十岁,可眼前的陈言也忒年轻了些。
“何大人不必大意,照过去称呼本官便是。”陈言摆摆手,“诸位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噢,我等为大人在上园春摆下了庆升宴,特意来此等候大人的。”韦烈笑道,“不想大人竟公务如此繁忙,到这时才回府。”
“这就不用了吧?”陈言错愕道。
“陈相今封天国公,如此大事,我等下官怎能不好好为大人庆贺一番?”旁边一名官员接过话头,陪着笑脸道,“请公爷千万要给我等这面子。”
“面子,是靠自己争取的。”陈言似笑非笑地道,“不该是由他人所给。”
众人愕然对视。
这意思是不想去?
“不过,诸公的面子,要请动本官倒不是难事。”陈言却又话锋一转,“也罢,今晚就与诸公不醉不归!不过咱们不能喝上园春的酒,太次了,本官带几瓶我自酿的醉九霄,咱们共欢此夜!”
直到凌晨,陈言才再次回到家中,带着半醉的酒意,哼着小典在大腿上拍着拍子,意态憨然。
有段日子没去上园春了,大半晚上的时间,倒是过得挺爽。
上园春的东家亲自来迎接安排,一切均是按最高待遇,甚至还拿了几样据他自己说是珍藏了多年的好物,连一晚上的宴席,都想直接给他们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