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继续问,转身又回到木潋滟家。他走后十几分钟,几名警员才一个哆嗦,都是一脸迷茫,心说怎么走神了!
木潋滟的家,是一个复式楼房,上下加起来,有三百平方米。木潋滟的父亲经营家具厂,收入很可观,家境还算富裕。
木潋滟母女还在抹眼泪,毕竟是女流,她们心里六神无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兵想了想,说:“木老师,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先安排后事吧。”
木潋滟是独生女,闻言更是悲凄。父亲没有兄弟姐妹,早年是从外地迁来的,所以没什么亲人朋友,这丧事,只能木潋滟一手操持,然而她哪里有经验?
办丧事,是一件很繁琐复杂的事情,涉及方方面面。旧时百姓,甚至流传一句话,发丧如抄家,意指操作不当,会带来极大的损失。
木潋滟现在心中没有依靠,她哭了一阵,问:“陈兵,我什么也不懂,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陈兵想了想,说:“没关系,我们找懂的人。”
于是,他打了一个电话,是打给云逸的。云逸现在是义气堂的二号人物,权力很大。而且,义气堂在桥县也是有分部的。
接到电话,云逸说他会赶过来,忙活的事不用操心,他会帮忙处理。至于发丧这种事,其实他也不懂,建议找一个专业的丧事司仪。
陈兵感觉,发丧找司仪不合适,他想了想,就拨通龙头的电话。
虽不算大事,但木潋滟在他心中非常重要,他考虑之后,决定问一问龙头。
龙头正在练功,秘书拿来电话,他一看是陈兵的,立刻清了清嗓子,拿过电话后,立刻满面笑容:“陈供奉!”
龙头昨天,刚从孙女魏小仙那里,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明净菩萨和陈兵坐而论道,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
而且,明净菩萨对于陈兵十分尊敬,以“先生”相称。还说,一周之后,会去亲自拜访陈兵。
短短几句话,却释放出一则令人震惊的信息,那就是陈兵非常不简单,以至于连明净菩萨都对他尊敬有加,甚至还要亲自登门拜访。
明净菩萨其人,超然物外,他想见一面都难,更不要说让人家亲自登门拜访了。甚至说,龙王都没有这么大面子。
所以,龙头立刻就改变了对陈兵的态度,他决定要好好拉拢此人,无论如何,也要培养双方之间的情谊。
这是他活了八十几年,历经无数人情世故,悲欢离合,所历练出来的经验判断,绝不会有错。
陈兵感觉龙头的态度,似乎过于亲切了,但也没在意,说:“龙头,有件事想请教,我一位长辈去逝,现在要发丧,但只有一个女儿。我想帮她处理丧事,龙头有好的建议吗?”
如果在以前,这对龙头来说简直就是屁大的事,他随便从身边找一个人属下,都能完美的解决。
可是现在,他对陈兵的态度变了,立刻说:“人死为大,丧事必须隆重。这样,老夫曾主持过几位洪门大佬的丧事,有些经验。而且我这几日也没什么要事,就帮陈供奉一下吧。”
陈兵大喜,这龙头八十几岁了,经验丰富,人情练达,有他在准没错。
他立刻说:“多谢龙头。”
龙头正色道:“供奉谢我,就是将老夫当外人。你我之间,可算忘掉之交。如不嫌弃,从此之后,你我兄弟相称。”
陈兵倒不觉得什么,他活了几百岁,八十多的老头在他面前,就是小孩子,他笑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一声魏大哥。”
“哈哈,那我就叫你一声老弟。老弟,你告诉我方位,我今天一定赶到。”
挂断电话,龙头想了想,对秘书说:“以我的名义,向周边五省发帖,就我把兄弟家病逝,请他们前来。”
秘书一愣,身为龙头秘书,经验和智慧都超人一等,他问:“龙头,对方是什么人,有必要这样吗?”
理论上,只有龙头的亲人去逝,才会向外发帖,请人前来吊唁。可现在,一个供奉的长辈去逝了,就搞出这么大阵杖,这似乎不太合适。
龙头淡淡道:“我这是给陈供奉面子,他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啊?无非是以我的地位,可以把丧事办的风风光光。他要面子,我就让他赚足面子。”
其实龙头误会陈兵了,陈兵就是不懂丧事流程,这才向他取经。而龙头却误以为,陈兵想把丧事办成大场面。
陈兵挂断电话,对木潋滟说:“木老师,你放心,我找来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主持丧事,还有一些兄弟过来帮忙,一切交给我吧。”
木潋滟用力点头:“谢谢你陈兵。”
陈兵:“应该的。这几天先发丧,送走老人家之后,我们再讨公道。”
木潋滟听到这里,一脸绝望,摇头说:“牛家是桥县一霸,哪里有公道可讨。但我不会放弃,县里不管,我就去省里,我一定要让坏人受到惩罚。”
陈兵拍拍她肩膀:“放心,一定会的!”
一小时后,那名七花忍者就到了,陈兵让他守在家门口。接着,云逸也带人赶到。
不过大家没有行动,具体怎么做,要等龙头的指挥。
桥县最东郊,有一栋豪华别墅。这别墅夸张的占地一百多亩,修建的像皇宫一样。而这,正是牛家人住的地方。
当时建别墅的这块地,牛家象征性的花了一百万就弄到手了。而它的真实价值,至少三个亿。
牛丁山三十多岁,一米六的个头,一身肥膘,留着光头,后背纹着一条青龙。他正在大泳池里游泳,不过他的身体早被酒色掏空了,游了一圈,就已经气喘吁吁。
这时,一名小弟走过来,说:“大哥,木家突然来了许多人。”
“哦?什么人?”牛丁山问。有公安局长和地税局长撑腰,他在桥县黑白通吃别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牛爷。
那小弟说:“不清楚,反正人数不少,可能是木家亲戚吧。”
“木家人没再闹吧?”牛丁山问。打死一个人,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万一闹起来影响不好,他不想事情闹大。
“没闹,一直待在家里,看样子,是要准备发丧了。”
“嗯。”牛丁山说,“只要不闹事,到时让人送几万块钱过去。如果闹事,你就找几个兄弟,把木家给我砸了。”
“是!”小弟连忙道。
下午五点,一架直升机在桥县降落,机上下来六个人,是龙头和五名随行人员。
一下机,就有一辆车等在那,龙头上了车,赶往木家所在的小区。
等龙头抵达木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木潋滟母女不知这位童颜鹤发的老人是谁,只是感觉他一定不是简单之辈,所以对他非常客气。
龙头和众人打过招呼,对陈兵说:“老弟,丧事不能在此处办,一是人员往来不便,二是容易打扰四邻。”
陈兵问:“魏大哥以为,在哪里办合适?”
龙头说:“必须要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远离闹市。”
陈兵问木潋滟:“木老师,你家的家具工厂在哪里,面积有多大?”
木潋滟说:“在东郊,有一百多亩地。”
龙头说:“位置在郊区,面积也够大,我看家具厂就可以。”
陈兵看向木潋滟,后者哪有什么主意,点点头:“可以的,一切由老人家做主。”
接下来,陈兵和龙头商量着,明天接待亲友哭丧,后天发丧入土,共两天时间。
陈兵没什么意见,而剩下的,就是购买所需之物,清理场地了。
这整个晚上,陈兵都没有休息,带上云逸一群人,以及龙头新召集来的人手,上百号人进入家具厂,搭建灵棚,清理场地。
义气堂和洪门的势力在当地是相当巨大的,他们半夜叫开许多商店的门,大肆采购。有些买不到的,就直接在外地订购,然后用大货车拉过来。
天亮的时候,一车又一车的所需之物,已经拉到家具厂。而家具厂,已经变了样子,家具、设备都被清走了,空出一大片场地。
灵棚已经搭建起来,地上铺上了白毛毯,四周架起花圈,一切按当地的风俗进行。
家具厂门口,杂草、杂物,全部清扫一空,划出来几百个车位。原来宽十米的大门,也被砸掉两侧的墙壁,开口达五十米。
家具厂的库房,被改成了招待客人的地方,并买来了大批桌椅,茶具。
而原来的加工车间,则被改成临时仓库,一应丧事所需之物,全放在仓库,由专人负责发放。
至于烟花鞭炮等危险物品,则放在厂房的角落里,远离明火,专人专管。
凌晨时,陈兵就派人给木家的亲友发贴去了。其实木家没什么亲戚朋友,无非是一些工友,邻居,加起来也就十几户。
今日由龙头亲自主持丧事,灵堂内,木潋滟母女坐在一侧。
陈兵是跑堂的,负责传话下命令。
到了早晨九点,左邻右舍,以及家具厂的工人陆续先到了,大家对于木家的事都很同情,痛骂牛丁山和派出所的横行无法。
龙头把秘书安排到了门口,专门负责唱名。凡有人来,他要报出来人身份,以便院里的人做好迎接准备。
十点半之后,一辆车队驶入小区,车上下来一名五旬男子,黑西装,身后跟着三名男青年。
龙头的秘书,之所以能胜任秘书一职,在于他惊人的记忆力和人生阅历,他立刻高声唱道:“远达集团懂事长,宋远达先生到!”
附近有村民过来看热闹,听到这声唱名,有些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远达集团是省内知名的房地产公司,桥县的许多地产就是远达集团开发的。
这木家什么来历啊,居然能让远达集团董事长亲自前来吊唁!
到了门口,云逸给每人送上一朵白花,别在胸口。而这些人,鱼贯进入灵堂,吊唁逝者。
陈兵听到唱名,有些奇怪,什么情况?木家有这种亲戚?
他看向木潋滟,后者也是一脸奇怪,显然不认得来人。
不过人家过来吊唁了,还是要礼迎的,母女二人还礼,陈兵则在吊唁之后,客气的把来人请到后堂坐。
后堂的桌椅,一水的红木打造,地上铺着毯子,茶具也是上等的紫砂。这一切,都是龙头安排的。
“省公安厅副厅长,马从一先生到!”
听到这声唱,陈兵赶紧来到龙头身边,说:“魏大哥,你是不是请了人了?”
龙头微微一笑:“都不是外人,皆是我洪门成员。对了,一会你去和他们见见面,亮明身份。这些人的地位,都不及你这供奉尊贵。”
说了几句,陈兵迎上去,以洪门礼数应对。对方通过礼仪,便能看出陈兵是洪门供奉,于是十分客气,连说幸会。
“江东市公安局副局长,马鸣军先生到。”
“桥县武装部,林海健先生到。”
“华夏慈善总会会长,周明杰先生到。”
“省人民医院院长,郑志和先生到。”
后续前来吊唁的人,多是鼎鼎大名之辈,没一个是小人物。
不远处,一名混混模样的人,一直挤在人群里看热闹。他就眼看着,门口几百个车位慢慢就停满了,一水的豪华车。
而来的这些人,背景身份更是大的惊人,不是富商就是社会名流,或者官府要员。
后来,一些江湖中人,拳法大师,基金主席等等,也陆续赶到了。几百个车位,居然不够用的,只能停到旁边的田地里。
这小弟已经傻掉了,他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也知道,老大似乎惹上麻烦了。
他哆哆嗦嗦的离开,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摸出手机,打通了牛丁山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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