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恒正襟危坐接言道：“夫人，问题的关键点就在这里，以前我们都未看到，经他一点，顿时吓我一身的冷汗。“
他认为那徐知诰非常了解越，闽，汉三国的地理形势。他们有一共同特点就是临近大海。近海又岛礁无数，而且舰船众多，陆上打不过就下海躲避，然后再长期骚扰吴军，再加上钱氏和王氏都深得其臣民之心，经年累月的拖也把吴军拖垮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三国之间互为联姻，颇有唇亡齿寒之势。所以他以为徐知诰只能选择攻击我楚之地！”拓跋恒回答得条理清晰，彭氏听得一脸严肃！
“什么？我楚国岂能任他揉捏，倾其国力也要掀翻他徐知诰的野心之船！”彭氏听到这里已不再怀疑楚国能避过去了，怒气冲冲地说道。
拓拔恒又向上恭恭手道：“夫人说的是，决不能让贼徐得逞，只是吴楚两国千里界线上，谁能知道吴军何时来攻，又从攻击何点，若防备有误，一旦攻破？入洞庭湖沿湘江直攻潭州，岳，朗，潭，沣，四州又能抵挡几时？“
”再请夫人想一想，我楚国内部的形势，西南那么多羁縻州县，到时可能冒险救援吗？若是他们都倒向贼徐，楚国岂不顷刻土崩瓦解！”
“住口！你给我住口！”
彭氏终于怒吼了出来，这表明她真得怕了，这个结果她不想看到，也不敢去想。
彭氏左手扶额沉思了半响才道：“学士请回吧！在府中等候本宫召唤！”说完摆摆手示意“去吧，去吧！”
这对一向都很自信的彭氏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这么多年辅佐丈夫治国理政，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就摆在面前，一直都未发现，还是一个外臣指了出来，真是奇耻大辱啊！
乌云不知什么时候笼罩了潭州上空，一阵儿电闪雷鸣之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王宫里宫女们急忙一个挨一个关窗上栓，防止雨潲进殿里。当走到一扇窗户时，看到一张忧愁的脸已是一层薄雾，尖下颌正在凝结第一颗水珠，犀利的眼神正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的雨。
“夫人，小心受了风寒！”
宫女不敢多说话，见夫人不言不语只是一摆手，赶紧离开窗前，去关下一个窗了。
彭氏自恃很了解楚国，平时对各地奏报的批复和大臣的奏对，她判断从不出差错，可是现在的自信都到哪里去了？其实从她内心里知道楚国五个节镇，二十四个州，如今做为国王的马希范的控制力是如何！表面上烈火烹油蒸蒸日上，可内部兄弟们之间的裂隙已是千疮百孔，虽不敢相信那危言耸听之言，可现实呢？
薛仁谦的一番危言耸听已种下楚国君臣忧虑的种子，可他依然担心那个英明的顺贤夫人备有良药，对他抛出的问题不以为然。如果是这样，将来面见楚王时就没有话语权了，想说服楚国出兵就会难上加难。
薛居正虽然在路上听到父亲与杨啸之间交流对楚国形势的看法时，听到些只言片语，但对军事一向不敏感的他终于敏感起来了，一遍遍的回想父亲与拓跋恒之间的对话，并且还向父亲请教了很多问题，可有些问题父亲却说应该向杨啸多请教。比如地理方位，父亲说以前总以为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天的尽头是海，地的尽头是洋。
可杨啸却说地是圆的，天是包裹于外的，就像煮熟的鸡蛋，黄儿，青儿，皮儿一层层的。还说古时候就有记载，盘古开天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人是站在巨大的球体上的，若是没有大洋阻隔，照着一个方向走，终究是能回到出发的地方的。
父子间因为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个晚上都没个结果！感觉杨啸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又感觉太不可思议！
这个道理是在洞庭大湖上行船时杨啸说的，当时他们父子和杨啸在船尾望见岳州城楼渐渐模糊，而二兽和李洪信乘的小船追赶他们，出现时仿佛是从水里钻出来一样。
当时渎雨儿眼尖，先发现的，就惊奇道：“怎么那条船是从水里钻出来的，不是从岸边划过来的？”
这时大家才发现目力所及之处，还是能望见岳州城的，但湖岸却消失不见。杨啸给渎雨儿解释了一句话引起薛仁谦的注意。
“那是因为人的视线是直线儿，而水面是隆起的！”当时不知道渎雨儿理解没理解，她却没跟着问。
但却让薛仁谦很好奇，就上前辩道：“杨将军，说水面是隆起的，怎么可能呢？谁都知道水面是平的呀？”
当时杨啸也是一怔，才讶然失笑道：“薛先生认为水是平的，那就是平的吧！”
这个解释使薛仁谦愕然，渐渐起了怒意，批评杨啸道：“什么叫我认为什么就是什么？这个问题不是家常里短的和和稀泥就算了，这可是严谨的学术问题，若把错误的学术论断教授于人，岂不是误人子弟！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怎么能不懂装懂呢？”
这一通批评让杨啸哭笑不得，明明自己说得是对的，反而成被教育的对象了，无奈又解释道：“薛先生，说得道理是对的，可你们还记得湖边码头上的木板桥，现在大家是不是望不见了？”
众人都使劲儿看去，确实没有，突然有个水手说道：“爬上桅杆就能看见！”
薛仁谦大惊道：“你所言可真！”
那水手一笑道：“当然是真！”转身蹭蹭爬上半杆就吆喝道：“现在能看到了，今日有风，起不了水雾，才望得见！不信换个人上来一瞧便知！”
可薛仁谦还是不承认水面是隆起的，辩道：“正如小水手所言，今日风大，湖面浪大些挡住了视线！”
不是杨啸认死理非得辩个对错，只因那句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的经文！若是惹怒了老先生，一会儿又是长篇经文出口，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