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浮云聚散
“伯爷,今儿廷议如何?”上了马,管三刀问。
“好消息,这事儿回去再谈,先将这藏头露尾的耗子揪出来,也看看他们的庐山真面目。”
原来入京之后,一直有一股势力跟踪,但从来不靠近,也没抓住舌头。
近日越发露出行迹来,时时挑逗,众人都憋了一肚子火气。
回府之后,贾珣先吩咐人收拾些要紧物件,自去书房,将这段时间来的信件一一收捡,并写回信。
重点在回复工厂主依托铁路沿线,建立产品上下游工厂的一些规划意见,一切还在萌芽阶段,他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
停笔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晚照透过窗棂,带来几分慵懒的惬意。
初晴掀开门帘,唤道:“老爷,太太请你过去吃饭了。”
“少带些东西,只管捡些要紧的,大包小包的像逃难似的。”
初晴疑道:“原来不是逃难吗?”
“果然逃难,我就不带你了。”
“我也去吗?”
“你不想去?”
“哪有,爷快过去吧。”
一直引着到了花园里,贾珣笑道:“今儿怎么在这里摆饭?”
黛玉将怀里的各色花瓣放在山石上,刚走一步,一阵风吹过,忽的被吹散,又落入泥土中。
“都怪你,唉。”
“妹妹叹什么气?”
黛玉道:“珣哥哥不知道,我取来做香水的。”
“妹妹身上自有奇香,用不着这些,也犯不上可惜。”
“哎,和你真是鸡同鸭讲!”
贾珣道:“宫里告个假,可得准了?”
黛玉道:“我和大姐姐说的,她和我聊了好一会子,只说些她小时候的事,我倒有些担心她了。”
“这个夫人倒不必太担心,大不了就是死了。”
黛玉被这话气得柳眉倒竖,却不见怒意,贾珣只觉得好笑,险些为之喷饭。
“忒可恶了。”气呼呼道,“原本有好事,也不说你听了。”
“给夫人陪不是了,却是什么事?”贾珣连作揖请罪。
“哼!”简单吃了些,方道,“宝姐姐那里,你怎么想的。”
贾珣道:“封爵之家,一年之内,不得嫁娶,再过一年吧。”
“你自然可以等一年,人家怎么等?”
贾珣见她这样用心,亦颇感怀。道:“宝丫头就住在后街,一会子我去瞧瞧。”
黛玉冷哼的一声,并不搭话。
“平儿一起吗?”黛玉问。
贾珣道:“还是不了,一来有了身子,舟车劳顿,未必合适,二来虽说陛下没有留质在京的意思,但这样子把家都搬空了,也不好看。”
黛玉想了想,也事这个理儿,只略叹息,道:“依你。”
……
夜。
一行人刚走出府门,两支冷箭突然射来,因离得远,杀伤已经极小,并没什么威胁。
“这什么意思?”贾珣笑问。
“不像是威胁,倒像是提醒。”管三刀道。
“看来有敌人,也有朋友,也不算是单打独斗了。”
转入后街,贾珣道:“管哥跟着我,让来素去,免得对方警觉!”
管三刀道:“不止一波人,恐怕今儿廷议的结果,让人起了杀心。”
“不想我回路桥建设?”
贾珣站在远处,望着薛宅,问:“派了多少人守这边?”
“六十来个,都是好手,随时联络着。”
贾珣思索着有哪些人不想自己离开,会不会和当初不想自己回来的人一样?
他想到在玄真观修道的贾敬,想到看似莽直、心如湖渊的忠顺王,也想到因自己为新政奔走得罪的保守势力,还有柳湘莲曾提过的‘蔷薇园’,谁是主使,谁又是尖刀,贾珣并不知道。
但他相信,只要他还继续上路,只要还有任何影响力,敌人就会不断的涌现,所谓安全,只是自己的力量强于针对自己的敌人。
行不久,忽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还有火器发射的爆破声。
“伯爷,那边打起来了,糟糕~”
贾珣望去,喊道:“父亲,快!”
所幸,除了柳二蛮率领的亲卫外,还有一群怪人帮忙,加上李木枳离得近,先带了人来,贾枚只是受了点擦伤,并无大碍。
贾珣从这群怪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带着询问目光看向管三刀。
管三刀点了点头,道:“是他们。”
贾珣刚想上前询问,这群衣着破旧,行止落拓的怪客,并不招呼一声,翻墙而去了。
“父亲,方才我留了心,似乎有跟太上皇的人,一边召你回去,怎么一边来人害你。”
贾枚笑道:“你没经历过,所以不懂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结党,我虽然是上皇信任的人,但和他们不是一派的,你不知道,对内的斗争比对外更残酷无情。”
贾珣颇为忧心,道:“先贤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太上皇垂垂老矣,其下虽人群攒动,但各怀私心,早已没了孤臣站的位置了,父亲这样做,只会举朝皆敌的。”
贾枚深呼了口气,道:“只这一次,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这样的说话。”
见贾枚这样反应,贾珣忽释然一笑,就此揭过,问:“方才搭救父亲的那群怪人,是什么来头?”
贾枚道:“是你大哥带来的人,你大婚那天他就来了的,只是没出现罢了。”
“这几日总觉得有人盯着,倒也没什么恶意,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却险些起了刀兵。”
贾枚深深看了他两眼,叮嘱道:“你要多些留心,除了注意自己的安全之外,更要保护好重要的人,财货富贵,皆如浮云,浮云聚散,不过风雨而已,别让自己后悔。”
贾珣郑重点头,迟疑道:“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父亲。”
“你有自己的事业,你所得的,我没有帮你什么,也不要你来付出,去关心我的以后,今日会这样,不全是我的原因,也有你的缘故,自去吧,不必挂念我,生,我之所乐,死,亦我之所归,看你长大,成婚,余愿足矣,就让我做些我想做的事罢。”
贾珣仿佛从这一头白发下,看见了一个炽热跳动的少年的心,错误和悔恨让他备受煎熬,执着和热望又让他勇敢生活。
贾珣笑道:“父亲又给我上了一课。”
“生活会教给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