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疑云
柳湘莲的回话让贾珣不得不考虑，为何时至今日，谢裕安依然没有给出结果。
是他不能呢？还是不想。
以利合，也一定会以利散吗？
但他还不会太快下判断，证据还不充分。
……
日影恍惚，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虽然没有高朋满座的宏大场面，也没有人流辐辏的显荣，但贾珣依然被一种踏实感所填满。
好像重新展开的双翅，可以顺着风去追逐。
虽然黛玉名义上是郡主，但皇帝和皇后都不会来，宗室之中，有肃平亲王和新安公主出席，贾珣也不觉得冷清，反倒有种干净的舒适感。
在夕阳的晚照中，忙碌一天的新人，终于开始拜堂。
黛玉行了一天，虽然身体已比几年前好多了，还是有些吃不消，走起路来都略有些踉跄。
一早议流程的时候，已经将一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删减了许多，况且是自己的大事，免不得坚持下去。
随着‘礼成’的声音落下，来客皆欢呼起来。
可这高兴的欢呼声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个噩耗打断了。
一个消息从宫中传来，老太妃已薨了，在下午的小憩后，再没能醒来。
当得到这个消息时，一切的喜乐和笑声都不合时宜，只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从笑容满面换上了一副伤悲的表情。
众人皆如鸟兽散去，回府换上哀服，凡诰命皆入朝守哀。
黛玉回婚房之后，辛姨进来，道：“老太妃薨了，郡主得赶快换衣服入宫守制。”
便要为她换衣裳。
黛玉躲开了，道：“你先将伯爷叫进来。”
辛姨无奈摇头，只好去叫贾珣来。
贾珣坐在床沿边，握住黛玉的手，道：“好事多磨，只怕又要熬几天了，你先吃点东西再入宫，有机会能歇一会子便去歇，别苦了自己。”
黛玉低声道：“你先把盖头揭了。”
贾珣这才反应过来，今儿虽不可能洞房了，还是要走一下形式的。
揭开盖头，红妆下面，是扑面而来的一阵淡雅的清风，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黛玉道：“以后我也可以为你分担一些了。”
“说什么傻话，我又没担子，还要你分担什么？”
黛玉道：“没有就没有嘛，我又不傻。”
辛姨按着门帘，唤了声：“郡主，得入宫了。”
黛玉道：“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贾珣道：“都是夫妻了，还害什么羞？”
“你也要去，还在这说闲话呢。”
“刚才也不知谁叫我的。”
“紫鹃，快请老爷出去。”
紫鹃就在边上伺候着，只为难道：“老爷，就别为难我一个丫头了。”
“你倒懂事。”
……
是夜，皇城大开。
禁军大都被调动起来，把守宫门要道。
贾珣和黛玉一同入宫，明显感觉到了各宫门大殿守卫兵力大增，至少是平时的两到三倍。
跟着宫人指引到了停灵的偏殿，殿外早已经挤满了人，乾德帝和林后都在殿内，守在灵前，除了少数几人外，并不让人入祭。
这时来的人都是宗室亲王王妃、公主驸马，也并未另设祭，男女混杂不便，且后宫之中，一时疏于管束。
因此，贾珣刚到了一会子，便有太监传话，打发众人回去。
但这命令却并不很管用，根本没几个人离开，而是仍旧在殿外候着。
贾珣牵着黛玉，远远站着，也不往中间靠，也没有立刻离开，谁知道你刚走，会不会就又有话来，说你是大不敬呢。
这种时候，还是从众一些的好。
肃平亲王刘澹和王妃一起，过来打了个招呼。
“见过王爷、王妃！”
刘澹道：“这时候还见什么礼，今儿小妹和妹夫的婚礼，这时候本该洞房花烛的，却不得不转喜为悲，受这夜半风凉，实在是大无奈之事。”
贾珣道：“举国哀痛之时，却没想这么远。”
刘澹叹息道：“哎，通辽伯，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此间暗流涌动，透着一股子冷气啊。”
贾珣问：“王爷什么意思，不妨说明白一些。”
刘澹向黛玉道：“小妹，妹夫借我片刻。”
黛玉道：“你们要说悄悄话，便去就是了，我也想和嫂子说说话呢。”
刘澹携着贾珣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太妃走得有些突然，只怕宫里不太平啊。”
贾珣道：“莫非太妃之死，竟然是人祸不成？”
刘澹叹道：“是不是人祸他们不关心的，只怕有人利用，向母后发难，人心难测，难免有小人之心，以为母后可以从中得利，便于执掌后宫，以此为由，将矛头指向母后。”
贾珣道：“太妃起居这么多眼睛盯着，娘娘自在椒房殿，白的怎么就能说成黑的了，王爷未必杞人忧天了。”
刘澹道：“可不巧，前些时候母后去见过太妃，还谈了好些时间，最后似乎还有点不愉快。”
贾珣心里嘀咕，这真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忽然听见一个女人大喊：“你凭什么不让我们去看太妃，我知道了，你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掩藏你们谋害太妃的证据，若是不能，保不定一场大火，来个毁尸灭迹，我知道，你们丧心病狂，做得出来的。”
众人的看向这个有些发狂，却过分美丽的女人，眼泪汪汪还有几分我见犹怜。
“她好勇！”贾珣叹了声。
“这是北静王妃，刚才还说呢，这就来了，甄家和贾家是老亲了，我看她想用这招对付母后，好让贾家的贵妃掌权？”
贾珣讶异地看向刘澹，对方会对自己讲这么多，他要参与其中吗？还是自己帮得上忙。
扫视了一圈，也并没有贾元春的踪迹，她根本没来这边。
随着北静王妃的发难，又陆续有旁的嫔妃提出了质疑。
这时贾珣也看出来了，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林后所为，但后宫中长期被太妃把持的权力，十分抗拒林后掌权，而贾元春极有可能，就是被这些人推出来接替太妃的人，但她并不具有太妃的威势，权力便会下移，也是众人之所愿。
在喧闹声中，一身孝服的林皇后从店内缓缓走来。
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所有人都止住了喧哗，目光汇聚到林后身上。
贾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感，果然要想俏，一身孝，但没时间让他胡思乱想，就听到林后道：“北静王妃，念你悲痛过度，胡言乱语，今日不予追究。”
对身旁的大太监肖福道：“刚才喧闹失仪之人，一律送去湮鹤宫管教。”
立刻便有太监上前拿人，不顾其中有太上皇、皇上的妃嫔在内。
自始至终，乾德帝都没有出现。
他一直跪在太妃灵前，看着蜡烛一点点燃尽，又续上新烛，油灯一盏盏烧干，又重新满上。
当方才闹事的人被带下去，甄叶晗也不哭不闹的，直接发昏，倒在了北静王水溶的怀里。
林后道：“都回去，明日一早，入朝随祭。”
众人皆领命，在森严的禁军阵列中，一顶顶宝轿在禁军的注视中走出宫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