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纵觉得自己当初给木嫣蝶布置一切的时候,心里就在想有无数的可能会对木嫣蝶造成伤害,尽量的将这一切可能都扼杀在初期。
他也很自信,因为安排下去的这些人都是跟着自己多年的人,不论是中心还是能力,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可是今天木嫣蝶和路千一起回到木丞相府,只是第一天自己坐在映汐宫里,看着木嫣蝶用过的杯子,木嫣蝶的妆台和她亲手雕刻的木雕,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想要反悔,立刻让人将他们召回宫来。
“本王现在反悔了,你不要去,就好好的留在宫里,本王不需要你辅佐,好好的在这里呆够三年,本王就放你出宫。”
木嫣蝶吓了一跳,趁着元纵不注意的时候推开了他。
“王爷,你们不是最讲究君子言而有信吗?你也是马上就要当皇帝的人,一言九鼎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元纵紧紧的拉住了木嫣蝶的手腕,将她推倒在了一边的榻上。
“本王现在却偏不要言而有信,之前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本王已经是心如刀绞,现在在亲手把你送到危险之地,那不是要了本王的命!”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很低,但是有着让木嫣蝶不由背脊发颤的威严。
“王爷,你是怎么了?咱们明明都已经说好的了,怎么又忽然反悔,你放心,我这么聪明,再加上有你不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木嫣蝶柔声的劝着他,脸上满是试探的神色,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
手被他紧紧的握住。
“本王现在就是不能让你身处在一丁点的危险之中。”
木嫣蝶似乎也能体谅元纵内心的想法,她并没有和之前一样,和元纵梗着脖子吵架,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道。
“一只天上的雄鹰是根本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就像是我曾经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一样,人一旦和恶龙交战过久,自身也会被变成恶人,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难道王爷想要把雄鹰的翅膀折断,让我也变成自己最不想要的模样吗?”
元纵拉着木嫣蝶的手,忽然松开,自嘲的一笑,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把木嫣蝶也拉起。
“好啦,就当是本王一时的情绪不稳,你想要出去,在官场上胡闹,就随着你胡闹吧。”
木嫣蝶高兴起来,上前去环抱住了元纵的脖子,她手上的镯子硌住了他的后颈,很痛,元纵吭也没有吭一声。
“王爷,你要对自己自信一点,也要对我自信一点。”
元纵登基称帝的那日,木嫣蝶身为新封的皇后,和元纵一起接受了百官的朝贺。
新帝第一天临朝,木兆鹤进朝为正五品谏议大夫的事情,在朝堂上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
说是风波,比起秦琅升重新封为大行台尚书令的消息只不过是大海中的一粟涟漪,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第一天上朝的时候,木嫣蝶因为对这些人都还不够了解,只是站在朝堂上属于自己的位置那里静静的听着他们对元纵的谏议。
说来说去,木嫣蝶在他们文绉绉的唇枪舌战里,只听到了两个意思。
一个是新朝初立,之前因为原太子和纵王打仗夺江山,打的是民生怨怼,百姓们良田荒废,如今没钱没粮,赋税太重,容易使得官逼民反,若是赋税太轻,国库无法充盈,到时候边关的那些鞑靼再来进犯的时候,根本就无力抵抗。
第二就是关于跟随先太子的那些乱党的处置。
木嫣蝶听着他们讨论了半晌,都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再加上他们说的那些话引经据典的,听到自己不由得掩口打了一个哈欠。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被其中的一个姓林的御史抓住不放。
“木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在朝堂之上天子面前,这次失德之举,实在是有辱官风。”
随着他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木嫣蝶的身上。
元纵看着木嫣铁今日穿了一件紫红色的朝服,上面绣着云穿白鹤的补子,头上戴一顶官帽,宝蓝色的孔雀翎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动一动的,使整个人换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林大人,下官只不过是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又何至于御史大人这样的诋毁?难道你不会打喷嚏,不会打哈欠,不会放屁?”
木嫣蝶毫不留情的对林御史说到。
林御史如今也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嘴上的胡须斑白,气的手直颤。
“实在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木大人实在是犹如皇上圣听,还请皇上明鉴,想这种没有官员仪度的人,应该早些轰出去。”
元纵知道林御史是最讲究仪态和规矩的人,木嫣蝶只是打了一个,而且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的目光落在了秦琅升的身上,看到他脸色平静,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情绪。
刚才要商量要增加赋税的时候,这个秦琅升可是呼声最高的一个,而元纵的意思是增加赋税也要循序渐进,如今百姓们自己都没有粮食,没有衣服又怎么给国家上交赋税?
“林爱卿,木大人确实有御前失仪之处,只是刚才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在讨论着赋税是该增加还是减免,怎么林爱卿的眼睛就只盯着这些小事呢?”
感激的回望了一眼坐在宝座上的元纵。
今天的他身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头上戴着九连珠的龙冠,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王者气度,之前木嫣蝶也从在他和太子对峙的时候,感受过这种气度,今日隔得这么远,元纵的维护你就让自己觉得十分的安心。
林御史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就连刚才在激烈唇枪舌战的那些官员们也都纷纷噤声。
“皇上,微臣惶恐,微臣身为朝廷御史,眼见有不敬皇上的事,自然……”
“林爱卿,朕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是想借你弹劾木大人的事,表明一些朕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