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本就无所顾忌,可殷瑾鸾没想到,堂堂侯府嫡小姐,竟然也和那群变装疯子同流合污。
可这群人是哪来了?闯侯府的人,救她们的人,都是哪来的?
殷瑾鸾的脑子乱哄哄的,而殷乐早已一步步走近她。
“不用担心。”殷乐摸着殷瑾鸾额前的碎发,如此说道,“殷明渠与山匪勾结,图谋殷家财产,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联合官府一起剿匪而已。”
不用担心?
“现在,秦王恐怕已经压着殷明渠往贼寨去了。”殷乐话音刚落,就有一人挣脱了围堵,往院外跑去。殷瑾鸾甚至没看见殷乐如何出手,就看见她长袖一摆,那人瞬时倒下。
“不降者,杀。”殷乐缓缓开口,道。
“遵命!”有人立刻应声。
……
碧心合上窗门,不去看外面发生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道:“官兵还没来吗?”
“碧心姑姑,官府,官府全休,根本叫不来人。”何庸也是急,上元节又是全民休息,又是放偷三日,摆明了就是给贼人留空隙。
关于放偷之害,碧心听说过许多,比如某家高门大户的小姐被偷了去,最后竟然在妓院里找到。听的时候,她只当是故事,可这事儿一旦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碧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仆人呢?我们养着他们是吃白饭的吗?”她狠狠跺脚。
“仆人赶过去,怕事情已经结束了。”苍老的声音响起,姚老夫人拄着杖从屋里出来,“上元节放偷不放匪,真有人是钻了这个空档,定然不会如此张扬地放出信号。”
“老夫人的意思是。”碧心像是懂了些什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而何庸满头大汗,突然也心有灵犀。
“这信号是大小姐放的?”
“玉儿有取意堂做后台,架子可大得很。”姚老夫人说着。取意堂连着秦王,如果殷乐真的被取意堂承认,谁敢动她,就是直接向秦王挑衅。
敢这么干的人,有两种。一种,秦王的宿敌,一种,傻子。
这次来挑事的,恐怕是第二种人。
在这一点上,姚老夫人也很头疼。虽然元欢给足了她面子,但她一想到自己把那个宁折不弯的儿子的亲女儿推向秦王,心里还是有些心虚
虽然殷乐暂时能平安,可秦王的母妃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如今太子已定,若秦王存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不太妙。
殷乐的性子,确实是万里挑一。可万里挑一的人儿,并不一定会善终。
她的目光遥遥望去,她给了殷乐六个月,这六个月,殷乐怕是做出了不少事儿。
“老夫人,声音好像小了很多。”碧心重新打开窗户,“奴婢去看看情况。”
“不用。”姚老夫人轻轻摇头,“你且留下,何庸胆子大,让他去吧。”
碧心茫然地看着老夫人,随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夫人如此说,不是大小姐出事了,就是大小姐做出事了。
等何庸到青岚院时,没看到殷乐,只看见殷乐身边的揽翠早候在院门口。
“揽翠姑娘。”何庸走上前几步,问询道,“殷大小姐呢?”
“殷明渠勾结匪贼,趁着元夕来抢掠,大小姐、二房的鸾姑娘和铺红姐姐去了官府,做人证。”揽翠笑着答道。何庸移开目光,看见在院子里黑压压地跪着许多人,几具尸体摆在正中间,起威慑作用。
“这些人是……”何庸的冷汗直往外冒,他试探着指了指。揽翠一脸无辜地伸出脖子看了看,然后冲着何庸展颜一笑:“这些啊,都是扬州官兵,眼见小姐有难,特来相助。”
寒风瑟瑟,何庸站在院门口,只觉透心凉。
……
扬州大牢,少女身穿男装,身后跟着手提殷瑾鸾的铺红,不染尘地走在牢狱中
当今朝堂,严家、许家都与皇上有姻亲关系,令两家贤才辈出的白家与宋家与皇室无关,自然略差了一筹,但帝王兴权衡之术,自然也少不得提拔这两家。
如今在扬州城的白崇,是白家家主的嫡长子。
白家在秦王登基后,被迅速提拔。白崇之女白绮蕴被选为皇后,严家摇摇欲坠,白家成了与宋家并列的一文一武两大家之一。
想必前世宋家崩塌后,便是白家一家独大。
自从面见白崇后,殷乐更是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在这么久之前,白家就已经站到了秦王这边。
那才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居然已经有了与长兄争位的心思,可见不简单。
殷乐在一处牢狱前停了下来。殷明渠披头散发地蹲坐在牢里,见到殷乐,目光中忍不住迸发出一阵惊愕。
“二叔,感觉可好?”有了秦王的吩咐,狱卒对殷乐唯命是从。殷乐刚挥了挥手,就有狱卒主动打开牢门。
“果然是你。”殷明渠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果然是你知会了秦王,我才会被他们发现。”
自从水贼们进入后,殷明渠突然便被人打晕带走。等他醒来,已经深陷牢狱。
“可殷瑾瑜,你未免想得太美妙了。”秦王只是把他关入了大牢,并没有下令搜剿水贼,就说明他其实拿他没办法。殷明渠思及此,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能拿我怎样?现在是上元节,我顶多在此处待两日,就会被放出去。”
殷乐也蹲在了地上,和殷明渠保持视线的水平。她听到了殷明渠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如果只是上元节,我确实奈何你不得。可我的好二叔,你是不是忘了,云安郡主的事儿?”
殷明渠的脸陡然变色,殷乐却还在不紧不慢地阐述:“不止云安郡主,此前二叔与水贼勾结,由水贼打劫商队,你从中捞油水的计划可真是天衣无缝。”
“可二叔,你的好儿子正好从那些破产的商户手里买了他们的女儿,如此一来,我顺藤摸瓜地查,总能查到些什么。”
“那几个女人,是你安排的?”殷明渠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狱卒摁在地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