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血迹……殷乐现在上大街,可能会被人怀疑成凶犯当街抓起来。
既然宋玉主动交代了,那驾车的男人也跟着赔笑,随后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先生,乐娘子,请上车。”
……
“秦王殿下,我们……”张圭做如针毡,抓错人了!那群水贼抓错人了,仅仅抓了个严氏女。
原本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好地,官兵倾巢而出救援云安郡主,由殷明渠接走郡主。官府虽然伤亡惨重,好歹郡主无恙。如此一来,既能立自己威风,又能搓一搓扬州官兵的锐气。
毕竟,他虽然担任扬州知府,可那点儿俸禄怎么够他花?他自然得巴结巴结旁人,比如,扬州水贼。
可现在呢,郡主受惊,但一点儿事都没有,还涂了香脂坐在那儿关心被抓走的严小姑娘。严小姑娘已经派人搜救,倾巢而出是不可能的。而坐镇的白崇和秦王勾搭在一起,此时一副心平气静的模样,还有闲心品茶吟诗。
李炩身边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童,小童手里拎着一个茶壶,滚烫的茶水自此落下,渐入杯中。
“张知府,我算了一卦。严家姑娘已经脱离危险,马上就可到达。”一边喝茶,李炩不忘回了一嘴。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声啼哭。
张圭毛骨悚然。
严若水被几十人簇拥着,跪倒在府门口,秦王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前。少年人的目光平静扫过了身前的几人,缓缓开口:“你们是何人?为何会与严姑娘一道?”
“回大人,小人董大,小人该死!”董大猛地磕了一个头,虽是粗人,可扯起谎来也不见他打草稿,“小人原是水贼,几日前父亲去世,嘱咐小人回家好好生活。小人见严姑娘被抓,就救了严姑娘,意图戴罪立功,求大人饶了我。”
张圭一脸狐疑地伸出脑袋,董家水贼,他是知道的。干得都是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他讨厌得很,而周遭的百姓却喜欢得紧。
他正打算开口,却见秦王抬手拦下了他。张圭顿时心里发毛,得,秦王估计要对这群人下手了。
……
“想不想学轻功?”殷乐和宋玉正对着坐在马车里,车行至一半,宋玉开口。
殷乐先是眸光一闪,随后有些哭丧着脸:“夫子,我还小。虽然一直在练内功,可您也看到了,我的内功完全是聊胜于无……连齐威都打不过。”
在殷乐的哭诉下,宋玉反而笑了:“我没说这需要内力。”再者,若是真要运气,他也教不了她。
听到夫子这么说,殷乐顿时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十二岁,过了练武的最好年纪,但如果有什么不需要内功的法子,殷乐可就高兴了。尤其是轻功一类的功法,轻功加身,打不过你我跑还不行吗?
“夫子,求教。”殷乐双目闪闪发光,“我一定好好诵读夫子给的文章经纶,文学方面绝不落后,请夫子传授我武学。”
“我本来打算,把这个作为你考卷满分的奖赏。”宋玉笑道,“但现在看来,教你的条件还差一条。”
殷乐勾起嘴角:“是,还差最后一晚。请夫子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马车停在了取意堂门口,丫鬟揽翠站在门外,见殷乐掀开车离岸走下来,连忙伸手搀扶。结果殷乐一手牵住揽翠,另一只手却伸向车内。
“夫子。”她喊。
随后,揽翠目瞪口呆地看着有双手附在殷乐白嫩的手心上,殷乐小心翼翼扶下一个脸上带着奇怪面罩的男人。
男人!
还是以这种亲密的姿势!
不知为何,揽翠感到自己的丫鬟生涯遭遇了重大危机。
不过,大小姐叫这个男人夫子,说明他就是取意堂的那位先生了。师长如父,揽翠只当是大小姐才孝敬义父了。
眼睁睁地看着殷乐将取意堂的先生送入客栈,客栈那个白胡子的掌柜笑呵呵前来迎接。揽翠才上前,按照安排说:“娘子,你要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的殷乐,小脸小手上并未染血,但衣服上却是大片的血渍。尽管有马车挡在堂前作掩护,但揽翠依然吊着一颗心脏,直到把殷乐拉回客栈,脸上的紧张才消除。
当娘子说她这次不能带她去时,揽翠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殷乐染血后,她仍差点儿哭出来。
不过还好,不是娘子的血就好。
进入室内,揽翠帮殷乐脱下厚重的戏服,突然冒出一句:“娘子,我们那双鸳鸯刀呢?”
“刀啊……”殷乐轻轻咬唇,“当时失态紧急,手一抖就丢在那儿了,事后也没机会捡回来。”
看见揽翠失望地垂下眸子,殷乐打开自己的柜子,笑着道:“无事,找那些江湖浪客再买一副就可。”
再不济,她还有特制的扇子不是么。
等殷乐打开防止衣物的衣柜后,顿时就精神了。作为一天到晚女扮男装出去跑的姑娘,殷乐不仅准备了足够的女装,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华贵男装。
衣柜左边,是色彩缤纷的绫罗绸缎,都是些是较为简易的常服,总共几十套。平日在府里用不到,才带到了取意堂来。
除去这些襦裙罗衫,殷乐较为华贵的几套衣服全都被好好叠好放在侯府。殷乐最喜欢的那一套,是一套玫红色的芍药海棠争艳诃子裙,夏日配薄纱大袖仙鹤外衫,冬天外披白色雪绒夹袄。走时长拖在地,随着衣主人款款而行浮动。
右边便是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男装,有粗布短衣,也有长袖青衫,当然,该摆阔时候的衣着也不能亏。
殷乐站在衣柜前停了片刻,着手选了件窄袖交领荷花襦裙,绾上部分青丝,套上鹿鸣雪绒斗篷走出房间。
……
秦王在外处理着董大一行人,严若水却是被早早拉入了内室,进行洗漱打扮。
她这一路上,虽然没有被侮辱,但毕竟被男人包围着。再加上她被水贼簇拥着来到知府门口,这清白,一时半会儿是洗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