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可殷家二房一直是大小姐眼中钉,殷瑾贤又是唯一的男子。秦王殿下万一是顺手帮了咱们,再借此机会考验您呢?”揽翠满脸的不信。
“虽然秦王殿下此举帮大小姐扫除了阻碍,但他们行事如此凶残,大小姐,您不能一步步深陷。说不定某日,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
殷乐听着揽翠一番讲话,依然摇着头。她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等揽翠面色逐渐镇定后,殷乐问道:“揽翠,今日是什么日子?”
“八月初一,大小姐的接风宴。”揽翠回答,满脸莫名。
殷乐点了点头,含笑说道:“是了,今日是我的接风宴。这一日出事,被针对的一定会是我。若此举是取意堂的手笔,他们无异于给我泼灾星的脏水。取意堂既然想要用我,又花了心思,就一定不会把我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
“那大小姐,大小姐你怎么解释元欢今日到来?”揽翠有些发急,她的大小姐,怎么就是不听劝?
“今日是我的接风宴,来的人还少么?”殷乐回答,伸出食指点了点揽翠的脑瓜子,“好了,随我走吧。哪怕真是取意堂干的,你的小姐也能妥善处理。”
揽翠看着殷乐走出灵堂,斜阳拉长了少女的影子。她几步蹿到殷乐身后,低头跟着自家小姐。
算上两辈子,殷乐还是第一次到安置男子的客房。她走到元欢屋前,抬手扣了扣门。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元欢一身黑底祥云服,见是殷乐,先是一愣。
“看来是我疏忽了。”殷乐甩了甩手,没了大小姐应有的气质,撩起衣摆就进了屋,“都说七岁男女不同席,更不能如此相见。我应该先换了男装,再来见你。”
“殷大小姐说笑了。”元欢本还有些不适应,但见殷乐如此说,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元欢既然来了,就早已做好面见大小姐的准备。不知大小姐这个时候来,所谓何事?”
揽翠紧张地跟在殷乐身后,宛如一只炸毛的花猫盯着元欢。元欢被这位丹凤眼的丫鬟盯得满头问号,想不明白自己哪儿找她惹她了。
“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殷乐也不寒暄,大方开口,“我想请你暗中保护郭小姐。”
“郭小姐?”元欢一愣,“那位郭采练小姐?”
“是。”殷乐点头,“说来奇怪,这一次殷府的事情,我怀疑不是府内人所为。”
“能在一炷香是时间里行凶,并且迅速抽身而走。殷府的人做不到这点儿。殷瑾贤是纨绔不堪,招惹无数人,可他本不该有如此杀身之祸。我怀疑,杀了他的人不仅与他素不相识,杀他,矛头对准的是我。”
前世的殷瑾贤未死,今生的殷瑾贤却早早死了。若问前世今生有什么不同,最大的不同便是殷乐来了。
“既然矛头对准了我,那么郭小姐也极有可能被杀,然后伪装成畏罪自尽的模样,好让凶手从此高枕无忧。”殷乐嘴角泛起一丝笑,“元郎君的武功,可是秦王殿下肯定的。我如此拜托你,可否?”
“自然是可以。”元欢低笑,随后看向殷乐,“不过,殷大小姐,莫非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
“只是个假设。”殷乐回答。
自从她回到殷府后遇见的所有人,都在她的怀疑名单上。其中有一个人,有足够的武功,也足够莫名其妙,得到殷乐的重点关注。
“当然,元郎君还需要注意郭小姐身旁的那位丫鬟,万一她是个绝世高手,那可就有意思了。”殷乐最终还是不放心,捂着脸补充了最后一句。
元欢一愣,随后就看见殷乐因为羞耻,脸上爬上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她刚刚说的话,究竟多么不切实际,显然自己心里有数。
元欢刚想笑,后颈就凉飕飕一片。他偷眼看去,就见那碧衣小丫鬟正瞪着他,使劲儿瞪。
在揽翠友善的目光下,元欢闭上了嘴巴。
“如此,我便暂且离开,元郎君好生休息。”见元欢不在说话,殷乐站起了身,唤过揽翠,一前一后离开了元欢的房间。
元欢长舒一口气,皱眉瞅着那亦步亦趋的小丫鬟。自己有哪句话触到了她的逆鳞?怎么小姐不急,丫鬟先急了起来。
从元欢的住处出来,殷乐转身便往赏心亭走去。揽翠看着一路上熟悉的风景,满头问号,不知大小姐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当殷乐到达赏心亭的假山石时,天色已经迟暮。
“揽翠,替我看着,别让别人靠近。”殷乐喊。揽翠紧张地点了点头,退开几步,为自家小姐放风。
殷瑾鸾被家丁堵在屋子里,没法出来打搅她。一时间,这座白日死过人的假山,空空荡荡,只有殷乐一个活死人面不改色地走近它。
殷乐在假山石附近蹲下,依靠着细微的日光,一寸一寸在枯燥的土地上寻找。她不敢放过每一个细节,到最后,甚至匍匐在了地上。
揽翠大气不敢喘,生怕打扰到了殷乐。自从回到扬州,揽翠总觉得大小姐变了。但仔细一思量,平日里的大小姐不也是这般?只不过胆子变大了些,做事更果断了些。
只要大小姐还是大小姐就好,其余的,揽翠不在乎。
殷乐从地上捻起一枚石子,小心翼翼放在手帕上,凑到眼前。
那石子乍一看再普通不过,仔细看去,才发现其棱角上,有一块深暗的污渍。等殷乐凑近去闻,依稀还能闻到稀薄的血腥味。
亏得殷乐从小长了狗鼻子,前世为了勾搭男人,又苦练调香。不然,殷乐恐怕真不敢确定,这小小的污渍,就是殷瑾贤的鲜血。
她将石子包起,缓缓站起身。
“小姐?”揽翠见殷乐向她走来,试探问出口。
“走。”殷乐笑着拉过揽翠的手,“陪我再去找一个人。”
揽翠本想问殷乐,这个时候是不是该与铺红配合,但见殷乐这么说,只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