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快走几步将跪地的万统领扶起来,“万叔,叫我淮安就好,现在我又算哪门子的少爷呢?”
万统领顺从的改口,“淮安,在万家残留的旧部中,你就是唯一的万家血脉,也只有你能收拢我们,重整万家。”
沈淮安和万统领并排着往屋里走,谨慎道:“只是目前形势不明朗,万家还得养精蓄锐。”
“淮安说的有理,我们都藏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
沈淮安在这儿一直待到中午,将后续的安排和计划做了妥善的处理,心里还一直记挂着柳乐。
他交代过,柳乐的安全不会出差错,只是比较忧心柳乐的心情。
“万叔,我告辞了,您万事小心。”沈淮安同万统领告别。
万统领拍了拍沈淮安的肩,“你也是,预祝淮安明年下场考试一举夺魁。”
沈淮安从宅院离开,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万统领全名叫万全,是他娘万婉家的护卫,当初万家出事,也是万全在京城整收万家旧部,这些年一直隐在暗处,准备到合适的时机给万家正名。
他爹沈二去世的前两年带他去了趟文州,找到万家的残部,告知了沈淮安的存在,当时万全就想让沈二和沈淮安留下,但被沈二拒绝了,想让沈淮安的身份隐在暗处,等待其成长,同万全定下约定,等到沈淮安满二十岁,就是他挑起万家重担之时。
宁远府县的万吉客栈正是万全安排人开设的,方便同沈淮安联络,前两次来府县万全去了康州,两人没有碰上。
沈二年少时参军就拜在万婉父亲万百泉麾下,几年来,立了大大小小不少军功,也成了万家军中的右都领,同万婉两情相悦,南境环境艰苦,万婉有了身孕后才一起回了大河村。
万百泉也是为了让未出生的小外孙,脱离这片旋涡,嘱咐沈二带着万婉离开南境,刚回到大河村没多久,沈二他们接到消息,万家因违抗军令被抄家,镇南大将军万百泉从南境押解回京,被判斩立决,威名赫赫、为大周立下汗毛功劳的万家,最终落的这般下场。
回去的路上,沈淮安一直在想如何晚上趁柳乐睡着后,他偷摸去一趟庄家。
据万全所说,庄家是靠掌管宁远府县的码头和船只而发家,背靠县太爷,两家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有利益上的分成,但凡想要从宁远府县出去的货物都得经过庄家的同意。
在宁远府县,庄家是老百姓口中的第二位县太爷,同时又与清水镇的赖家有姻亲关系,两家联系的交接点在柳二原身上,自然庄家能知道柳乐的存在百分百与柳二原有关,赖家必定也参与了,只是不知道庄家的态度,究竟是柳二原和赖家在里面推波助澜,还是庄家本就有意?
沈淮安不敢拿柳乐的事冒险,越发笃定今晚去庄家瞧瞧,往万吉客栈走,看见路边有卖糖人,知道柳乐会喜欢,便停下脚步买了糖人和几个小玩意,准备回去哄人,他一大早就走了也不知道乐乐会不会生气?
想到这儿,沈淮安的脚步迈的更快了,刚进万吉客栈,今早给他带路的小二就过来了,“您屋里的那位贵人,今日一直没出门,我送饭敲门也只让将食物放在门口,我刚刚上去瞧了瞧,托盘还放在门口,一动不动。”
沈淮安心里一沉,现在已是下午两点了,昨晚就没吃饭,一直到现在,身体怎么受得住?
“马上准备一碗粥。”沈淮安吩咐道。
小二也是个通透之人,“一早就备着了,在泥炉上热着,我现在去盛。”
手脚麻利的盛了一碗粥,配了两碟小菜,沈淮安将糖人一起放在托盘,端着往楼上走。
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柳乐的声音传来,“我不饿。”
沈淮安直接将门轻轻推开,柳乐穿戴的整齐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微风轻轻吹拂着,显得人更加单薄。
“乐乐。”沈淮安缓缓走上前,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放低身子蹲在柳乐面前。
“怎么不吃饭?”沈淮安捂住柳乐的手,手心冰凉,身上穿着的薄棉衣都带着层冰凉,也不知在这儿坐了多久。
柳乐苍白的脸看着沈淮安,手紧紧握着,给他冰凉的身子带来不少的暖意,他的理智告诉他要放开沈淮安的手,但心里却又舍不得。
就让我再放肆一次吧,柳乐自我安慰。
“不饿。”柳乐任由沈淮安将他往怀里揽的动作,诚实回答,他是真的不饿,没有一丝食欲。
沈淮安见柳乐没有拒绝他的动作,越发放肆,直接将人抱坐在腿上,手指勾弄着柳乐的发丝,贴在耳边道:“我喂乐乐吃点粥,好不好?”
柳乐顺从的缩在沈淮安怀里,靠在胸膛处,将沈淮安的心跳声听的一清二楚,轻轻地“嗯”了一声。
沈淮安将粥端来,开始给人喂粥,只吃了小半碗,再怎么说柳乐都不愿意张嘴,只好将碗放下,不再强迫。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沈淮安想让柳乐开心些,绞尽脑汁的给人讲话本故事,但柳乐也只浅浅笑了笑。
夜幕来临,顺着窗户看去,河边有许多年轻人相携出游,河上的小船与泊船都闪着灯火,晚上的河面很美。
沈淮安监督柳乐吃了小半碗饭,陪着人在窗边看河面的景色。
“想坐船吗?”沈淮安问着怀里的人,他原以为昨日之后,柳乐会疏远、反感他的触碰,没想到今日的乐乐已到黏人的地步,对他的一切动作只有顺从。
极度欣喜的沈淮安像是被天上降的馅饼砸中了,只是柳乐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看着非常疲惫。
或许是昨日一整天骑马累着了?看来回程还是得备辆马车。
柳乐从沈淮安怀里坐直了身子,缓声道:“不坐,我累了,想睡觉。”
“抱我去床上吧。”
沈淮安完全的百依百顺,将怀里的人儿抱到了床上,亲手为其脱掉外袍,细致为人盖好被子,自个儿也脱掉衣服躺了下去,美其名曰:“我陪乐乐一起睡。”
柳乐淡淡一笑,还将沈淮安压在脑袋下的头发理了出来,之后闭上眼,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沈淮安侧身灭掉床头的油灯,轻拍着人的肩膀。
很快柳乐的呼吸声渐沉,沈淮安支着脑袋默默欣赏柳乐的睡颜,伸出食指借着窗外的月光,隔空描摹柳乐的面容,柳乐的每一处肌肤他都爱惨了。
“乐乐,你是我的。”沈淮安将内心中最隐蔽的想法说了出来,“觊觎你的人,只能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沈淮安才蹑手蹑脚起身,担心会吵醒柳乐,抱着外袍、手拎着鞋子到屋外穿。
临走时,叫了小二守在门口,一定要保证屋里人的安全,做完这一切才往庄家去。
从万全那儿得知,庄家目前是大少爷庄升当家,庄老爷前两年得了病,将庄家所有的重要产业交到庄升手里,庄明只分了些小店铺。
若说庄升有几分庄老爷的雷霆手段,那么庄明则是没有一丝半毫庄老爷的风范。
所以沈淮安更倾向于是柳二原和庄明个人达成的协议,庄升不知情。
这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庄升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
一炷香的功夫,沈淮安已经到了庄府的围墙外,从怀里掏出整个庄府的布局图,确认庄明院落的位置后,直接身形一点便已进入院内。
院子里一直有护卫来来往往打着灯笼巡逻,沈淮安只得按耐住性子躲避护卫,费了会儿功夫才到庄明居住的启明院。
沈淮安刚从小花园绕过到达屋外,就听见屋内传来噼里啪啦打砸瓷器的生音,还夹杂着怒声与质问的声音。
“柳二原死了?那就给我找赖年那死胖子,搞清楚这人是谁,愿意主动顺从本少爷更好,若不愿就直接给我绑回来。”
跪着的小厮颤颤巍巍道:“二少爷,可是大少爷不让小的们出府啊。”
庄明听见下人如此回话心里更气了,怒骂道:“庄升那痨病鬼,还敢管本少爷?”都怪他爹瞎了眼,让庄升做了家主,整天都在咳咳咳,不知那时就咳死了。
那时整个庄家,就是他庄明说了算。
“三天内,我必须见到画上的人,不然你们提头来见。”
小厮哭丧着脸,应了声,退出房间。
庄明肥腻的手在画上摩挲,邪笑道:“都怪柳二原那老不死的不中用,只得委屈小哥儿再待两天,本少爷三天内一定找到你。”
“让少爷带你一起做这世间最舒服的事,保证让你只一次就会爱上的。”
手上的动作加上说的话,每一个字都钻进沈淮安的耳朵,蹲在房顶上的沈淮安,将手里的剑柄握得死死的,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头死肥猪竟敢生邪念,幸好今日他来了。
整个庄府还没陷入沉睡,不到合适的时机,沈淮安只得忍耐,等待深夜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