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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渔出现的时候,兰萱正在和兰沫说话。

兰沫对方渔这么晚还没来,正在吐槽表达她的不满。

方渔的突然到来,让兰沫憋红了脸。

方渔也不点破,只听他笑道:“不好意思,我那边事情有些多……这会儿没耽误事儿吧!”

兰萱笑道:“没耽误事儿,这个时间正好!静室已经准备好了,方参议,您吃过饭没?”

方渔点头道:“吃过了,咱们直接去静室吧!”

兰萱前面引路,经过几道游廊,穿过中院,来到后院一间朴素中透着精致的房间。

方渔嗅着这里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息,与兰萱身上的味道一致,很显然这里是她平日修炼的静室。

兰萱轻轻将门关上,打出一道道灵符,将窗户和门遮掩起来,而后,她害羞的看了方渔一眼,方渔微笑着点点头。

兰萱走向一旁,将外衣一件件脱下。

方渔脑中轰的一震,原来兰萱昨日那么正式的说这件事情,是因为要这样检查吗?他有心要阻止,其实他的检查,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行。

但阻止的话,他如何也说不出口,有美当前,又是如此正经的借口……

不过,就在方渔胡思乱想的时候,兰萱已经将衣服换好,好在并没有什么预想之中的事情发生。

方渔也是长出一口气,要是真的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后果难以想象。

兰萱红着脸向方渔行礼道:“有劳方先生了!”

她称呼方渔为“先生”,自然是隐晦的点出方渔此时大夫的身份。

方渔稳了稳心神,笑道:“那就开始吧!”

兰萱背对方渔,盘坐在软榻之上,方渔将双手按在她的后背。

片刻,方渔说道:“圣女,您这神魂泄露是因为通道始终处于打开状态,这其实是很麻烦的事情!”

兰萱“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是的,您看出来了!”

方渔也“嗯”了一声,说道:“所以,现在需要的是关闭这条通道,否则,再怎么补充神识都没用,除非您今生常年与还魂丹为伴。不仅如此,以您现在神识和神魂的状态,二转还魂丹撑不了多久!”

兰萱“啊”了一声,平淡语气中透出失望,显然这结局她很清楚。

方渔感觉与兰萱接触的掌心滚烫起来,他将手轻轻移开,兰萱将身子扭过来问道:“方先生,检查完了吗?”

方渔指指自己的眉心处,问道:“可以吗?”

兰萱有些不愿意的扁扁嘴,问道:“能不这样吗?”

方渔无所谓的笑道:“我都好啊,就是帮你看看这条通道怎么关闭,不过这是挺隐私的问题,还要你引导我去到你的通道处。”

兰萱一脸为难。

方渔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不过二人此时距离实在太近,兰萱惊人的美貌和成熟的气质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

他按下内心的悸动,默默在心中念着一段不知从何处记下来的“清心咒”:

冰寒千古万物静,心宜气静唯有神;

心神合一气相随,相间若余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求,无舍无弃无为我。

清心如水水即心,微风无起水波宁;

我心无窍天酬勤,我义凛然鬼魅惊;

我情豪溢天地心,我志扬迈风水起;

天高地阔水行云,至性至善大道成。

许久,兰萱见方渔不说话,她艰难的问道:“方先生,真的只能这样吗?”

方渔点点头,解释道:“嗯,又或者说你有办法可以关闭这条通道,不用我管,我只需要提供给你二转还魂丹即可。”

方渔如此说,潜在的意思是,若提供丹药,那之前兰沫相助的人情就算还过了。

兰萱自然能听出方渔的话外之音,对她来说,找到方渔头上,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又或者说是她最后的办法。

因为虽然灵丹师有将近百人,但天地能提供给炼药的天地之力非常有限,因此他们炼制的丹药数量也非常有限,不夸张的说,每位灵丹师的炼药计划都排到数年之后。

不仅如此,即便有了灵丹,其实对她目前的状态也多半没什么用处,除非可以将灵丹当做糖豆一样大量吃下。

因此,站在这个角度,突然出现的特殊功效丹药,才是她想求到的保命良药。

但若就此将神魂开放给方渔,实在是太过隐私,这又要牵涉到太多东西。

方渔看出兰萱的纠结,他补充道:“我得提醒你,二转还魂丹能给你的帮助很有限,或许只能再帮你撑半年也就最多了。再之后你需要换三转还魂丹,一直到九转,但最终这些丹药只能帮你维持住现在的状态,又或者是你寄希望的’月缺七宝回魂灵丹’,其实同样不能根治你的问题。你的神魂如果一直泄露的话,你明白的,那不止是修为问题,或许人也就傻了!”

方渔说的是事实,兰萱心里对这个结果一清二楚,因为她的家族历史上,都是这样的人。只是此时,这种情况被方渔点出来,的确让她难以启齿。

方渔看出兰萱内心的复杂,他也不催促,反正对面美人秀色可餐,几遍“清心咒”这种精神胜利法之后,他已经可以自由无阻的欣赏对方。

从眼角到嘴角,从鼻尖到耳垂……正在方渔看的不亦乐乎时,兰萱沮丧的轻轻叹气,她轻启贝齿,说道:“方先生,您对我的问题,有多大把握?”

美人相询,方渔一愣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没有多大把握,因为我现在并不了解您病情的全貌,就目前我探查到的情况,其中隐情必然有好多,任何一个我不知道的隐情,都有可能改变目前我对你病情的判断。”

兰萱可怜楚楚的看向方渔,咬着嘴唇,却不知如何再继续下去。

方渔心中不忍,说道:“圣女,你明白的,我不可能给你发誓什么的,但请你相信我的人品。”

兰萱点头道:“这方面,我自然是相信方先生的人品,毕竟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您一定是心智坚定的人!”

方渔点点头,对兰萱的夸赞,他只能照单全收。想了想,他说道:“圣女,我先说一个我的判断,您应该不是在这里被混乱灵气侵扰才造成的神魂泄露吧!”

兰萱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方渔又道:“这个毛病应该由来已久,只是以前虽然通道关闭困难,但仍然有不少办法阻止神魂泄露。但最近一段时间,似乎控制不住了!”

兰萱又是轻轻轻轻点头,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

方渔继续道:“剩下的我就想不到了,比如为何是月缺这种极阴属性的丹药,我猜不透,所以,就不好判断这极阴属性和你病情之间的关系。”

方渔的话说完,他闭上嘴。

兰萱垂头不语,许久后,她开口说道:“我相信方先生的人品,所以,还请不要将我说的这些告诉任何人。”

“好!”方渔回答的毫不迟疑。

兰萱继续说道:“我轮回教,唉,我兰家三支,一主两从,主脉因果兼修最为平衡,一支脉以因修果,另一支脉就是我在的这支,以果溯因。在因果修行中,我们注重轮回二字,所以,叫我们轮回教也行。但实际上,因果修士本来就少,偶尔有外面的修士出现因果属性,又怎么可能来追求这虚无缥缈的轮回之道,所以其实轮回教就只有我兰家一家。”

方渔忍不住问道:“你们和因果剑圣的高家是什么关系?”问完,他自感这么问太过冒失,尴尬的笑道:“不好意思,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兰萱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这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都是李家的分支,我们叫李兰,他们叫李高而已。李氏家族是上古大族,在历史上曾经多次建国,兰国、高国都曾经是李氏家族所建,我们两家也就是这么来的。李兰历史更久远一些,李高的实力更强。”

方渔露出了然的神色,“明白了,多谢解惑!”

兰萱又补充道:“不过,不是所有的兰姓和高姓都是如此,也有单独的兰姓和高姓,我们两支严格来说是姓李兰和李高。”

方渔点点头。

兰萱不由得叹道:“不知为何因果剑圣不曾和你说过此事,或许担心这些对你打扰太多吧……”

她突然止住这个话题,似是意犹未尽,但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方渔耸耸肩,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二人目前对坐盘膝,这摊手的动作,实在会让人误解。

好在,二人此时一个说故事,一个听故事,都没感觉到不合适。

只听兰萱道:“因果兼修,平衡之道,这种修行是没问题的,以因求果,因为基础,根基稳牢,也没问题,问题就出在我们这一脉,以果溯因,根基不稳,虚无缥缈。”

方渔点点头,听到这里,他还是没有找出兰萱会出现神魂泄露的原因。

“问题或许还能再严重一些。”兰萱继续说道,“我们的传承也出现问题,虽然我们有办法,将我们的因果属性真气传承至下一代,但其中需要借助阴阳属性修士帮助,这种传承方式,就导致我们身体对阴阳有了接受和排斥。尤其是我这一脉,表现出来的更是如此。”

听到这里,方渔明白为何需要带月缺的丹药,看来兰萱传承中自带了对阳属性的排斥。还好,他刚才就是这样炼制的二转还魂丹。

兰萱道:“但我这一脉对大家还特别有用,因为既是轮回,就必然牵涉人的前世与今生,所以我们经常要为今生之人寻找前世,又或者为人寻找转世。甚至,事情发生之后,缘何而来,也需要我们来做。”

方渔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的问题就是反复施展功法导致的,常年通过神魂沟通,最终导致这条通道关闭不上?对吗?”

兰萱道:“正是如此,但这其中还有受到反噬的问题在,毕竟有很多因果关系天地并不想让我们看清楚。”

方渔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他也有过被天地反噬之力惩罚的经历。

兰萱又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对,我们这一脉的先辈,大多结局悲惨,最后神魂泄露,能保住先天神识修为,就是最理想的结果,能不痴傻呆苶,已经算是圆满的一生。唉!”

兰萱一声叹气,语气悲凉。

她继续说道:“我已经是我这一脉最后的圣女,我之前就是兰沫的娘亲!她因为神魂泄露,变得有些呆傻后,嫁人生了兰沫,不过兰沫已经不再按照我这样的方式培养,她是解脱了!但这世上也就少了可以给他们寻找前世的人!”说着,她眼圈红了起来。

听兰萱说到兰沫母亲呆傻后嫁人生了兰沫,方渔心中就是一震,这哪里是嫁人,分明就是……唉!

他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们不做,或者少做这种事情不就可以了吗?并非不能避免。”

兰萱叹道:“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也是无奈,兰家,哪怕是李家,也不是自己就能说了算的!再说,这种事情是毒药,用过一次就会想用这样的捷径。”

她一脸委屈,看的方渔心生怜悯。

方渔转移话题道:“那让我帮你检查一下吧!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兰萱收拾起她的愁容,稍稍调整后,给了方渔一个温柔的笑,再一点点向前移动身体,直到两人膝盖碰在一起,她带着温暖的笑容闭上眼睛,将额头凑了上来。

方渔稍一犹豫,并没有将额头也凑上去,还是采用最简单的方式,神念直接飞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遇到了属于兰萱的神念,那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看来圣女心中住着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姑娘。

方渔的神念化作少年,那是他重生之后的模样,浓眉眼睛不大,虎头虎脑的。

小姑娘带着少年来到她的识海,识海上空是群星点点。看数量,兰萱应该很快就可以到明月境,但看亮度,似乎繁星境都很难维持。

再看她的识海,并没有神功碑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唯有高大的记忆墙矗立正中。

方渔化作的少年刚要看上两眼记忆墙,就被兰萱化作的小姑娘一把拉走。

少年也不尴尬,老老实实跟着小姑娘飞上高空中。

下一刻,只见空中的繁星纷纷移开,一个黑洞洞的洞口出现在方渔眼前,黑洞深不可测,其中隐隐向外喷吐着神秘的气息。

方渔感受一下神秘气息的喷吐量,大概每个呼吸,都是数百颗念头的量,这让他不禁咋舌。

兰萱化作的小姑娘拉着少年飞入其中。洞口的另一端,巨大的神魂在方渔面前展露无遗。

“太虚弱了!”这是方渔的第一感受。

这种虚弱导致那个刚带着方渔飞过来的小丫头,一下子就被神魂吸附回去。

方渔的神念它吸收不动,因为方渔的神念修为太过强大。

但神念的消失,却让兰萱一下睁开眼睛。

方渔安慰道:“没事儿,你闭目养神就好,我来帮你检查。”

方渔说话极温柔,这让惊疑不定的兰萱放下心来,她按照方渔说的,闭目养神起来。

方渔心中一动,又是一批神念飞入兰萱的识海。

片刻后,他就有了大致的判断。

在这里,他体会到了浓重的天地反噬之力的气息。

不仅如此,在兰萱的神魂到识海之间,已经被她打出十多条各种深浅不一的通道。

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因过渡消耗,用废的通道。因为时间久远,有些通道已经长在一起,留下深深地疤痕,有些则因为当初使用过度,很难恢复,只是在一端勉强封堵。

目前泄露神魂的这条通道,因为天地反噬之力的存在,兰萱已经无法主动将其关闭。

天地反噬之力一方面在不断挤压她的神魂,另一方面强行撑开这条通道。

看来,兰萱不知道做了何种让天地不容的事情,才会导致反噬之力如此愤怒。

或许如她自己所说,因果之事,本就是天地的权力,强行读取和改变因果,会遭到天地反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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