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二月底,将信鸽放走之后,沉晨看着手中的命令沉思。皏
作为后世人,在察觉到这个时代的通讯不便之后,沉晨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信鸽,并且开始布置。
但信鸽的训练却并不顺利,因为刘备的地盘实在是太大了。
从益州到荆州,横跨囊括了后世八个省份和一个直辖市,范围上千公里,而且还都是环境较为恶劣的地区。
而后世能飞上千公里的信鸽往往都是精心选育良种、科学饲养管理,以及不断训练所成。
汉代的鸽子不一样,并不像后世那样精良育种,如果长时间在家中饲养,反而可能会让鸽子失去远距离飞行能力。
并且荆益之地作为长江横跨地区,每年都有很多时间受到雨季影响,恶劣天气加上育种问题,导致鸽子往往只能飞上百公里。
所以沉晨虽然一直想把信鸽系统建立起来,奈何困难重重,想要从无到有,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皏
好在经过他多年的努力,最终在前几年总算是把这套系统给成功打造出来了。
只是用了别的方法。
并不是说刘备在天水郡前线放鸽子,他这里很快就能收到,而是弄的短途飞行模式,也就是一站一站地送达。
信鸽飞出去后,先到汉中鸽子基地,再到汉昌、宕渠、江州,然后再从江州发信件至全国各地,每一站基本都在一百来公里左右,一般从武都到江州,一天之内就能送达。
但中间还是有些其它因素,比如老鹰、隼、凋等鸽子天敌、恶劣气候干扰、或者偶尔出现磁场变动、猎人打猎等等因素,再加上信鸽基地还要往至前线,往往会慢几天,甚至有的时候慢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情。
因此简单来说,信鸽不是很稳定。
不过对于信息技术严重缺乏的汉代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足以支撑起将近一半的军事通讯。皏
另外一半还是得依靠斥候来,动物终究还是不如人靠谱。
沉晨手中的命令就是半个月前刘备从汉中发来的,中间辗转几次信鸽基地,最后落到南阳宛城,再从宛城送到前线,用了十二天的时间,比原本需要至少两个多月的路程还是快了不少。
信里刘备告诉沉晨,由于曹操占据了兵力数量、士兵素质以及粮草先发的优势,他们长时间僵持对自己很不利,所以希望沉晨能在南阳闹出点动静缓解压力。
毕竟刘备已经把大量兵力都压在了孙权会偷袭荆州这件事上,导致前线的战斗力不足。要是为了守荆州而丢了汉中,可就得不偿失了。
周不疑凑了过来,问道:“师兄,大王在信中说了什么?”
沉晨将手中的信递给他道:“主公在陇右与曹军主力对峙,他的兵马并非精锐,粮草补给亦比曹操困难太多,长久相持,很容易打败仗,所以希望我们能够弄出些动静,让曹操遣援军来南阳,以缓解主公那边的压力。”
“主动进攻曹洪?”皏
周不疑何等聪明,顿时就明白了刘备的意思。
沉晨点点头:“想来也是法孝直为主公出的主意,不过也无妨,曹洪打不过我!”
那一瞬间,沉晨昂然而立,脸上露出极为从容自信的表情。
即便曹洪在前线此时已经布置了八万曹军,后方各县城还留守了两万,他只有区区五万人而已。
但他丝毫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是充满了跃跃欲试。
自己枯坐在南阳太久了。
是时候让曹操知道,自己为了今日,到底准备了多久!皏
“走吧!”
沉晨走出了自己后园庭院,向着中厅的方向走去,对门口如铁塔般耸立的单彝说道:“懿德,擂鼓聚将!”
“唯!”
单彝连忙往外跑去。
叶城前线的布置有三处,一处是叶县城池,一处在叶城东北角营帐,最后一处则在西面鲁山脚。
沉晨目前自己在叶城城中府衙,坐镇后方。
甘宁则在东北角主力营中为大将,吕常在鲁山脚下扎营,三座营寨互为犄角,将曹洪南下的路堵死。皏
此刻沉晨擂鼓聚将,甘宁、吕常、张绣、沉桃等人得到消息,立即在军中留下各自副将看管营寨,自己则立即往叶县城中赶去。
城中府衙之内,沉晨高坐主位,左边盘膝坐着师弟周不疑,右边坐着蔡冒的侄子,同时也是邓洪妻弟蔡笃。
门口吴当、单彝两名徒弟担当守卫。
很快甘宁吕常张绣沉桃四人就到了中厅,甘宁一进门就嚷嚷着道:“将军,要打仗了吗?”
“要打仗了。”
沉晨笑着说道:“这次是要和曹洪决战。”
“太好了。”皏
甘宁顿时激动得跳起来,说道:“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兴霸叔勿要急躁,先坐下。”
沉晨摆了摆手。
过了片刻吕常张绣沉桃相继到来。
麾下四大主将以及特种部队黄门卒首领,目前也就只有文聘现在在武关抵御徐晃。
其余人皆到处。
至于像州泰这类中级校官肯定没资格参加这种高级会议,俱留守营寨。皏
等大家到齐之后,沉晨才开口说道:“诸位,前年因大疫,以至于原本我准备充足的北伐就此泡汤。但这并非是件坏事,准备的时间越多,胜利的条件就更加充分,如今大疫渐渐平息,也是时候该再启北伐了。”
众人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甘宁更是起身拱手道:“末将愿为先锋!”
“此战母须先锋。”
沉晨摇摇头说道:“曹洪不会主动派人来进攻的,他只会在昆阳舞阳和台亭结营自守,所以我们也稳步推进,以前中后三军进攻台亭即可。”
派先锋打更合适那种长距离以及小规模战斗,需要先锋去前面扫清障碍,然后双方主力相遇再进行正面对垒。
比如官渡之战袁绍派先锋颜良把黄河以南周边曹操的城池扫荡一空,以保证主力安全过河,等占据白马等地后袁绍才进军。皏
但现在两边主力已经正面相遇了,再派先锋去也没什么意义,总不能甘宁带五千先锋就能把曹洪几万人的台亭营寨给破了吧,那不太现实。
所以四平八稳的打法就是三军往前压,在台亭和曹洪的主力当面锣对面鼓。
“将军下令吧!”
吕常起身拱手说道。
沉晨就道:“甘宁何在?”
“末将在!”
甘宁激动行礼。皏
“令你为前军统帅,领一万人先行至抬头安营!”
“偌!”
“吕常何在。”
“末将在。”
“令你为后军主将,领八千人运送粮草辎重。”
“唯!”
“蔡笃何在。”皏
“卑在。”
“令你为叶城都督,负责后方粮草、协防。”
“唯。”
“张将军和沉校尉与我随军,我领中军三万随前军后,掩护前军。”
“唯!”
众人齐齐起身应是。
南阳八万大军,后方留守约三万。皏
沉晨领五万人,其中四万八千人跟着他上战场,叶城留下两千战兵。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总人数是五万。
因为还征召了大批民夫、辅兵帮忙运送粮草、辎重、攻城器械。
所以实际目前在叶城以北与曹军对峙的人数超过了十万。
曹洪那边也差不多。
他的总兵力在十万人左右,后方留守约两万,如果加上严匡的典农军就是留守部队在四万左右。
前线台亭营垒有主力五万,昆阳和舞阳各一万多人,战兵大概在八万。皏
如此双方兵力对比就是八万打五万,优势在曹!
沉晨一声令下之后,南阳战争机器顿时轰隆隆地运转起来。
城内城外每日士兵进进出出,大批粮草开始装车向前线运输,各类攻城器械更是数不尽数。
天知道沉晨为了北伐准备了多少投石车、木幔、巢车、冲车、云梯、云楼。
如果再算上弓弩、床弩、箭支、铠甲、刀具,那是堆积如山。
大战开启之后,就要打包装车,运往前线。
而且这还只是目前装备军队用,后续使用消耗还有叶城还有大批存储会继续送往前线。皏
接下来的时间,光为了辎重就花了三天,一直到三月初,才终于出发。
正是暮春时节,春暖花开,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叶城往北进入河南的道路两侧嫩芽顽强生长,迎向朝阳。
作为南北中枢,宽阔的官道本应该人来人往。
但南北对峙多年,叶城一带早就变成了军镇,百姓也被迁走。原来的村庄化为废墟,田园亦荒芜,渐渐变成了野草繁茂之地。
甘宁骑在马背上,走在队伍最前方,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军,旗帜高举,列队整装,排成了数条长龙。
作为前军他们没有携带任何辎重,他的作用是掩护中军和后军,先抵达台亭前线,然后抢占用于安营扎寨的地方,以便中军和后军到来之后,能够迅速开始安营。
在前方道路尽头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曹军的斥候,甘宁顿时兴奋了起来,呼啸一声,军中便涌出数十名斥候骑兵,跟在甘宁身后向前冲去。皏
“都都都都!”
曹军尖锐的哨声响起。
南阳盆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但自古以来却难以防守,就是因为通往南阳的道路宽阔无比。
西面是伏牛山脉,东面是大别山脉,但两条山脉之间有三四十里的宽度。
所以这片地方别说跑马,就连放牧都够了,斥候来去如风,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肆意驰骋,沉晨军斥候与曹军斥候往往会在这里展开对决。
此刻曹军斥候发现了沉晨军主力开始往北移动,丝毫不敢恋战,发出警戒之后,勒马扭头便走,一点都不曾留恋。
甘宁追了三四里地,眼看曹军斥候不敢来打,风尘仆仆地又回来,对左右副将周坚吴硕遗憾地说道:“这帮崽子真是无胆鼠类,曹军怕了我们,不敢来战。”皏
周坚劝道:“将军,左将军令我们即刻前往台亭占领营地,此时追击敌人斥候,会耽误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
甘宁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感觉这些年天天呆在南阳自己都快废了,要不是偶尔还能出去打打猎,他真觉得自己会闲死。
队伍继续前行。
而很快曹军斥候就已经回到台亭,向曹洪报告。
“报!”
曹营军中,曹洪正在巡营。皏
斥候飞马来报,翻身下马道:“沉晨大军出动,向台亭而来。”
曹洪脸色骤变,说道:“传令各营防备,我去看看。”
当下他立即转至前营。
前营此时已经修建了大量工事,壕沟、拒马、高垒、寨墙一应俱全。
曹洪爬到了一处高垒了望塔上观望。
就看到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缓缓过来了大队人马,乌压压密密麻麻一群。
他们散开铺在大地上,仿佛铺天盖地不计其数。皏
最前面的自然是甘宁的前军,之后不远约二三里外就是沉晨亲领的中军。
河南辽阔的平原广袤无边,那些人马却仿佛占据了整个地平线,不断向着台亭的方向延伸。
台亭原本有一些村庄、田园,但人口现在都迁至后方,双方的前线已经完全没有百姓居住,只剩下一些残破的村庄和荒土。
那些人马最终是驻足到了曹营对面,抢占了河流的上游。
台亭正对着南阳通道,而当时伏牛山中有一条河流流出,顺着南阳通道往东,路过舞阳县以北二十里处,汇入汝水,流入淮河。
这条河流在汉代和南方的澧水同名,也叫澧水,但在后世叫做澧河,是淮河一条重要支流。
此刻沉晨军大摇大摆地在距离曹军五里外的澧水北岸开始安营。皏
甘宁军领人马来到四里外列阵,后方的中军则立即准备修建营寨,除了本部三万人以外,还有数万民夫、辅兵、工匠,纷纷砍伐树木。
将近十万人行动是什么场面。
至少在曹洪看来,远处澧水北岸一直往南延伸十几里,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成片成片的森林倒下,不知道多少根木头开始向军营搬运过去。
方圆十几里的曹军都只是看着,谁也不敢进攻。
天色将暮,沉晨军依旧在源源不断地铸造营地,那一片广袤平原如同建筑工地般热闹。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澧水北岸连绵十余里的森林几乎被砍伐一空。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