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年记者站起身来报了自己的来处后,问道:“我想这个问题基本上不会有人怀疑了,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刘先生选择了现在就说出来?不怕对方得到了消息,提前做好证据的准备,以及抹去一切过往痕迹的行为?”
“我担心啊,但更不想让这种人继续为祸人间!据我得到的线索,许翔东在华国内地的民间影响力很大,正是因为他头上戴着一顶慈善家的帽子!我情愿因为今天自己的泄密,来提醒跟他相关的合作方不要继续被蒙骗下去,相比对这人的最终绳之以法,我更担心因他所造成的巨大损失!”
“我能不能理解为,刘先生是为了正义而不得不发声?您是在仇恨和社会影响力之间选择了后者的无私行为?”
“老先生,不得不说,我很喜欢被您老这么称赞,谁还没有个虚荣心!但很可惜,我没有那么伟大,其实我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得到消息后收敛一下,但心中的仇恨是不可能替代的,必要的时候,哪怕腾出一定的时间什么也不做,也要彻底把这个人的伪善面纱给扯下来,并且将之送进监狱!”
现场掌声一片,若是之前记者们的带来还是为了获得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但随着刘清山一点点敞开心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了这个人的与众不同。
他不会刻意遮掩自己的私心杂念,也不会自我标榜式的自夸自赞,由始至终都在发泄着一种对于不良势力的担忧,以及对敌人深彻入骨的仇恨。
这种不加掩饰的情感表述,或许不止会得到更广泛的民众基础,其不畏邪恶的定型化效应,业已在这个时候开始慢慢发酵了。
它是一种被简化后的认知过程,不是以直接经验为依据,也不是以事实材料为基础,只凭一时偏见或道听途说而形成的刻板印象。
这就是刘清山的社交能力里最高明的地方,前苏联心理学家曾做过这样一个实验:研究者向参加实验的两组大学生出示同一张照片,但在出示照片前,对第一组学生说:这个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对第二组学生却说:这个人是一位知识渊博的科学家。
然后他让两组学生,各用词汇描述所见照片上这个人的相貌。
第一组学生描述为:仇恨、绝望……第二组描述为:深邃、坚强……
对于同一个人,仅仅因为先前得到的提示不同,就在描述时用了差别如此之大的词汇,可见,定型化效应的力量真的是很巨大。
刘清山就是不为人察觉的通过这样的方式,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剧情设置,而后再通过听众们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让祥东集团留给自己记忆深刻的第一印象。
进而由此而产生的同情他遭遇的好感,以及对于祥东集团发自肺腑的厌恶感。
这种明显的效果,正通过直播的信号传递给千家万户的同时,也迅速在网络上的各大论坛蔓延开来。
一千多公里外的华国内地某一处高档别墅区,有人在狠命地掀翻了桌子,上面的笔记本电脑,随同烟灰缸、手机,很快浸湿在打碎的红酒瓶的满地酒渍里。
“姓刘的,我跟你不同戴天!”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精致男,正歇斯底里的狂摔两手能接触到的一切。
另一个表情同样愤慨的白发老者,悄悄打开门,放进来一位面目俊朗的年轻人,那人跑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京都的左公子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是他老爸说了,要你取消申城那块商用地块的谈判,马上付清前几个项目的后续款项,找个地方躲一躲!”
中年人越加的怒不可遏,回身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在年轻人充满怨恨的眼神里怒吼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跟你那个废物舅舅搞出来这么多事,才会让刘清山这个狗崽子彻底失去了理智,一场记者会,就把我们全都踹到了水深火热里!”
那个老者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挤动着眼睛示意年轻人赶快离开,随后把中年人拉向沙发坐了下来。
“祥东,刘清山今天闹出来的这出对我们是很不利,但我们最需要做的不是怒火冲天,而是迅速冷静下来想好对策!比如联合那些你曾经帮助过的那些山民和孤寡老人,咱们也召开一个记者会!”
“延庆叔,晚了,不管记者会的效果如何,也抵挡不住国家层面对于咱们之前事业发展的调查!而且拔出萝卜带出泥,最近的几批货的走向来处一定会被挖出来,现在再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应对也来不及了!”
“要不要跟东南亚那边联系一下?那边才是知道我们底细的一方,只要这些人不被查出什么来,国家也没办法给我们具体定性!”
“不,刘清山拥有的未知力量太恐怖了,不见得他没有在我们的电话上做了手脚,传统的联络方式不能用了!延庆叔,马上召开紧急会议,通知集团副总以上级别的管理人员,在一个小时内尽数在公司集结!有刻意拖延者,立马让他永久的消失!”
中年人就是被刘清山津津乐道了半晚上的许翔东,此时他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平常时候的冷酷模样,阴鸷的眼神里透发着狠厉。
“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但少爷那里要不要派人盯着?你可从没打过他,我怕他受不了再做下偏激的事情来!”
“这个孽子是我的最大短处,就是他和他老舅惹下的这场祸事,现在几乎把整个祥东集团也拉上垫背了!延庆叔,你看着办吧,最好找到他那个初恋女友,不然怕是我都不能让他收起了报复的心思!”
“你是说香江楚家的那个病秧子闺女?”
“唉,当初我也是为了他好,楚家姑娘的确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但不能生育是个大问题,我就这一个儿子,更不能因此断了后!小轩十年了都在痛恨我当年的绝情,造成了现在的偏激性格,我也负有很大的责任!”
“都什么时候了还念叨这些,关于那个楚姑娘当初的决定,我也是支持的,作为小轩的干爷我的责任更大!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来想办法吧,找楚姑娘来稳定住小轩,确实是个好办法!”
“楚家如果不答应,可以给他们说,祥东集团会让出铜锣湾的那块地,我想楚家人毕竟还是爱钱的!”
“那好,你也准备准备赶去公司吧,要不要把安保一处派过来守护你?”
“没有必要!那个刘清山的目的是让整个祥东集团分崩离析,绝不会在这么个时候对我暗下杀手,我的安全没有问题!”
一个多小时后,某地市中心的招牌高层建筑的顶楼,祥东集团的下范围紧急会议正在召开。
“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网络上的直播吧?那个刘清山这一次真的发了狠,把我们的事都公布了出来!诸位怎么看?”
作为会议的主持人,许翔东一如既往地高坐在只属于他的那把高靠背老板椅上,此时的精神状态也从容了很多。
“老大,这一次派人去首尔是谁的主意?距离上一次的行动相隔不过十来天,之前的教训还没让他想明白?”
这是一位中年精壮汉子,虽是一身西装打扮,但里面的衬衣领口部位的纹身图样仍然清晰可辨。
“煲仔荣,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怎么总分不清事情的缓急?再有,这种场合要叫许董,别老是处处彰显你跟许董的兄弟情分好吧?”
这一次说话的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或许是由于度数的迭加,让他很敏感的瞅见了许翔东眼里迅速闪过的一抹厌恶,所以才有了不客气的一口道破。
煲仔荣大名陈凤荣,应该是许翔东一度曾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这个时候刚要拍桌子大怒,却被身旁的一位精瘦老者瞪眼制止了。
他的随后发声,也即使阻断了煲仔荣的冷哼:“冯律师,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搞一些挑唆的小动作吧?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动了你的一些人,但唐小姐已经安全返回香江了,你的人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随后,他转头眼望许翔东,“今天的事是我安排的,我也是奉了轩少爷的命令,是他说联系了一些很厉害的记者,只需要我找人布下一个局,让刘清山钻进来而已!”
许翔东点点头,但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把眼睛望向了另一个中年人:“司部长,你的安保部需要尽快行动了,刘清山在记者会上已经把大埔牛暴露了,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大埔牛只不过是最外缘的接应人,香江警方也只能查到走私船跟他的电话联系,至于货物落了地后的走向,他却是一概不知!许董放心,明天香江就不再有这号人物了!”
许翔东微微一笑,这才看向了之前的那位精瘦老者:“从今天起,小轩的一切话都不能再听了,我理解你和煲仔荣的苦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如何降低外界对我们集团的质疑,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精瘦老者叫做席风逐,一口的内地口音,显然并不是香江出身:“这件事我需要事先了解一下国内高层的反应,来的路上给大同去过了电话,据他说京都方面也会在今晚有一场紧急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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