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云不动溪桥冷,嫩寒初透东风影,桥下水声长,无月香。
夜深方独卧,谁为拂尘床……
人,何时独卧,睡的最沉?
寅时左右!
冷夜中。
宁红豆带着蛇头三开始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游走,去的都是那最阴暗肮脏丑陋的地方。
夜深人困,只有春夜最精神,这小妞儿甚至还朝花桔梗借了一把木刀,按照她的说法,好久好久没活动身子了,都已经不能用手痒来形容,骨头缝儿都有些发酸。
找那些流氓头子,讲究的是一个顺藤摸瓜,蛇头三领着宁红豆先去了一个赌坊,不用宁红豆动手,他自己就拽住一个瘦猴儿的衣服领子把人给踹了出来。
不等瘦猴儿开口询问,春夜抬起木刀,刀背一把就砸在瘦猴儿的膝盖上,蛇头三配合着捂住他的嘴巴:“闭嘴,要是敢喊,另外一个膝盖也给你敲碎了。”
瘦猴儿拼命点头,疼的眼泪都要冒出来。
蛇头三凑近身子压低声音:“带我去见你们老大。”
瘦猴儿只是喊疼,不回答。
蛇头三冷哼一声:“有批货谈价钱,你可耽搁不起。”
这话讲规矩,可怎么听都像是借口,谈价钱至于敲碎我膝盖吗?瘦猴儿冒着冷汗,叹一口气,总算是有个台阶:“成,我带你们去,三哥,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惹到你了,下手这么重?”
蛇头三看都不看瘦猴儿:“你自己心里明白,别问我,膝盖碎了自己养,又不是丢了命,怕什么!”
一瘸一拐的走进阴影中。
宁红豆拍了一下蛇头三的肩膀,朝他耷拉着的胳膊努了努嘴。
蛇头三呲牙一笑,摇摇头,表示无妨,不碍事,谁还没脱过臼啊。
下一刻。
也不见宁红豆怎么动作,手掌搭了一下蛇头三的肩膀,卡地一声,错位的胳膊就给矫正了。
只是,真特么疼,差点喊出来。
瘦猴儿听到身后的动静,刚想回头,春夜直接就踹出去一脚:“走你的路,还想挨刀?”
窑水胡同是瘦猴儿的老大,萧老疤子的地盘,主要经营的就是赌坊,手底下大概三四十个弟兄,心狠手辣,浑身上下全是刀疤,所以被人叫做萧老疤子。
瘦猴儿是被一脚踹进赌坊里面的。
大门都被砸碎了。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惊动了所有人,萧老疤子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满嘴的熏臭,穿着肥大至极的棉袄。
瘦猴儿被春夜这一脚直接就给踹吐血了。
萧老疤子撇了一眼地上的瘦猴儿,抬起头看了看门外面的三个人,两个认识:“蛇头三,你啥时候跟长乐客栈的小妞混在一起的?滚被窝了?脸蛋儿是挺漂亮,可你没觉得年纪太小吗?胆儿真肥,这种脏水都敢蹚,要女人不要命啊!”
在萧老疤子的眼里,估计是觉得蛇头三看上了春夜,这才过来找麻烦的,至于宁红豆,半旬都在岁山刻字,洛阳城这些小混混们还真没见过她。
蛇头三皱皱眉:“嘴巴放干净些,小心……”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萧老疤子一巴掌就拍在赌桌上,七八颗骰子都被震到地上:“你个小瘪三,臭卖盐的,有几个钱,杀过几个人,真以为自己就是老大了?我呸!给我弄死他!”
先下手为强,萧老疤子对付蛇头三这种人,还真没什么心理负担。
就在这时,蛇头三耳边传来宁红豆的声音:“你杀过人?”
蛇头三点点头。
宁红豆继续问:“在这里,杀人不犯法?”
蛇头三撇撇嘴:“杀别人不行,但是杀我们这种人,真没人管,死了就是死了。刀口上舔血,听天由命,没谁觉得委屈。”
宁红豆若有所思,然后就揉了揉春夜的红色长发:“你不是要活动活动身子吗,活动吧。”
春夜兴奋的扭过头:“随便活动?”
宁红豆:“别真打死人就行,意思意思,对了,那个人除外。”
话音刚落。
萧老疤子的手下已经冲到了眼前。
红色发丝荡起,春夜双手握着木刀,刀刃对着自己,刀背向外,右脚一蹬地面,身影翻身。
下一刻。
赌坊里就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能够很清晰的听出来,全部都是木头敲击骨头,然后导致的骨头碎裂,声音很清脆,并且很有节奏。不同的骨头被同一把木头敲击,声音会不一样,所以,每一块骨头都会被敲三下,手臂一下,大腿一下,肋骨一下。
胳膊碎裂,大腿骨折,肋骨断开,人不会真的死,但却最疼,真正的浑身疼。
春夜如风。
风过骨头断。
宁红豆这还是第一次见春夜出手,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诧,真的很快,真的很准,真的很暴力。
同样一把木刀,在花桔梗手里是刀,在春夜手里,完全就是凶器。
可春夜还是一个小姑娘啊,模样可人,呆萌呆萌,漂亮的犹如瓷娃娃,巨大的反差,透着一股子不真实。
萧老疤子揉揉眼,赌坊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着了。
春夜反手提着木刀,一脸微笑的朝萧老疤子走过来,木刀横在身前,刀尖点在他的胸口上:“你叫萧老疤子?记住了,我叫春夜,宁红豆是我姐,长乐客栈是我家,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怒吼一声。
萧老疤子拼尽全力尝试着躲开这木刀,看着架势是准备跟春夜拼命,可吼声都没落地,人就开始急退,想着夺路而逃。
逃?
可能吗?
怎么可能!
春夜反手没动刀,一个折步跨到萧老疤子身后,拳头攥紧,后撤,然后猛的砸出。
轰地一声。
萧老疤子整个身子活似那油锅里的龙虾,屈成了一个半圆形,落地就没了气息。
拍拍手。
春夜上前几步,一脚就将萧老疤子踢到蛇头三的脚边:“你来处理啊,这人的血忒脏,别把桔梗姐姐的木刀给污染了。”
赌坊里前一刻还是哀嚎遍地,随着萧老疤子的死,所有人全部闭上了嘴,忍着疼也不敢再发声。多数人更是死死的闭着双眼,生怕惹来春夜的注意,这小妞儿看着精致,动起手来比猛兽都凶!
春夜走回宁红豆的身边,吐了吐舌头:“红豆姐姐,我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都没用宁红豆回答。
倒在地上的人,突然看过来,齐刷刷的说:“不重,真不重,一点都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