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
科仪，二楼。
“孙局长，这边请，您先在这里坐一下，刘厂长还在开会，我去喊他出来。”
张秘书把客人接了进来，并安排到小会议室落座。
“老刘在开什么会？如果重要的话，我可以等一会，不着急的。”
孙局长接过了秘书递过来的茶水，随口问了一句。
“也没有什么，这不是厂里的经济状况有了点好转嘛。厂长在和后勤部门商量，想盖几栋家属楼，我们有好几年没有分房子了。”
张秘书谈到这个话题，就有点眉飞色舞。分房子，对他们这种刚刚结婚，或者马上就要结婚的年轻人，意义最大。
“嗬，你们厂的形势是真不错啊！”
孙局长感慨了一句。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去年还病怏怏的科仪厂，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形势大变。自从元旦开始，这间工厂就逐渐恢复了满负荷运转。
与此相对应的，则是奉天的经济形式出现了疲软的态势。或者说，这几年一直疲软，就没有怎么恢复。
去年是科仪厂在寻求市里的帮助，寻求贷款支援。
现如今，双方主客异位，局面彻底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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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局长，哈哈，让你久等了，对不起啊！”
刘民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这段时间，工厂的事物繁杂，大家的工作节奏，不知不觉间，提高了不少。
“哪里，哪里！老刘，你的气色好了不少啊！”
两位老朋友寒暄了几句，很快就走入了正题。
“对了，孙局长，您今天来这是？”
“是这样，这两年，奉天的经济形势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几个行业，先后出现了问题。其中最惨的是电子行业。”
孙局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科仪还谋求把一部分人委托市里安置，分流。如果这部分人被吸收，大概率今年还需要二次安置。
“是吗？真这么惨？”
刘民学其实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不过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去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曾经告诫过大家，不要去市里，去了会更惨。
现在的结果出来了，果然如此！
“可不是！”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这边，主要还是做设备啊？我们做的他们也做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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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仪厂的主要产品，是科学仪器，加工方式以单件，小批量为主，并不是大规模生产。跟这些电子厂的业务，交集不多。
“我来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看你们厂能否吸收一些员工进来。如果可以，算是帮了市里的大忙。”
孙局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种时空倒错的感觉。差不多是同样一句话，一年前是从刘厂长口里说出来的。
“让我们考虑考虑。”
刘民学不敢直接答应下来。
科仪厂现在缺人不？缺！科仪厂由于效益不好，这几年陆陆续续的，也损失了不少力量，现在还不是满编状态。随着生产负荷的日渐饱满，缺人，缺岗的现象，开始明显了起来。
但现在，谁也不敢开招人这个口子。厂子刚刚缓过气来没有几天。大家的心态还没有转变。
每名职工都在拼命加班，争取用最少的人，来完成尽可能多的工作。大家都是穷怕了，生怕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
招人？这种经济形势，再来一次怎么办？
如果人少，大家靠着现在的单子，慢慢熬，也能挺过去。前段时间不就是这么挺过来的嘛！
有时候，在市场上，比拼的不是谁的技术好，而是比谁活的长。只有能活下来的玩家，才有可能成为胜利者！
很多比科仪技术还要雄厚的厂家和研究所，已经转行干别的去了。其实科仪也想转，只不过没有转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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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过我这次来，还有另外一个请求！”
孙局长的口气非常客气。求人办事就是不爽啊。
“什么请求？”
刘民学有些好奇，刚才连安排人工作，孙局长都没有用到《请》这个字眼。
“我从你们车间走过，看到了不少蓝光LED样品，这些是你们生产的？”
“是啊！怎么了？”
由于科仪厂的主打产品就是GaNMOCVD，那么设备的主要技术参数，就是蓝光LED外延片的质量。而检测质量的最简单方式，就是以它为基础的蓝光LED芯片了。
所以为了测试，科仪厂也会不定期的跑几次LED生产，然后对最后的蓝光LED进行亮度以及寿命的检测。
“既然你们有生产蓝光LED的技术，而又不准备生产，能不能把这个技术转让给市里？”
随着蓝光及白光相关的宣传，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块蛋糕。
既然这块蛋糕这么大，随便掉下一块渣都能活命，近水楼台先得月，奉天工业局，不打这个技术的主意，就不正常了。
“蓝光LED和白光LED是有专利保护的技术。孙局长，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专利的价值吧！”
科仪厂最大的客户，也是唯一的客户们，就是国际上几家LED生产厂家。所以，无论如何，科仪是不会破坏游戏规则的。
其实这个话题，到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提及。但国内的厂家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进军LED的门槛太高，仅第一次交付的专利诚意金，就达50万美元之巨，而且这之后还要年年交钱。这对于国内的厂家来说，是不能承受之重。
尤其是被迫转型的这些厂家，他们如果有这笔钱，就不会想着转型了。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越没有钱的企业，面对的机会就越少，也就越没有出路。
而且随着局面的逐渐恶化，去年如果谈这个话题，咬咬牙，工业局还能拿出这笔钱，到今年的时候，恐怕连工业局也没有这笔钱了。
市里的任何活钱，都被逐渐沉重的人员工资所吞噬。恶性循环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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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不过这次有个全新的建议，那就是我们联营！”
“什么是联营？”
刘民学不太明白这个单词背后的含义。联营这个词，还是五十年代的常用词。有几十年没有人提及了。
“联营就是套牌生产。相关的专利，技术，我们没有，但是你们有啊！在这种情况下，由我们负责生产，然后贴你们的商标，以你们厂的名义销售。这样不就避开了专利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