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部门的二号人物,刘静要说心里不慌张,那是彻底的谎言。
刘静在菲普工作的时间,超过了五年。在这几年里,她看到的始终是公司的快速发展。由于菲普在大陆的业务,日渐扩大,这些早日加入的人员,也随着公司触角的扩大,像蒲公英一样,被分散到各地,落地生根,成长。
这次的公司人员调整,对她来说,完全是人生的第一次经验。降薪,裁员,等一些可怕的字眼,铺面而来,令她不寒而栗。
赖德作为从总部派来的派驻人员,可以一走了之。可她能去那里呢?难道还要回奉天去过那种漂泊的流浪生活吗?
冰城的外资企业数目,比起奉天来讲要少很多,机会也就来得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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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静就在那里静静的胡思乱想,直到有人捅了捅她的胳膊。
“刘姐,他们叫你进去!”
“找我?”
终于轮到我了。刘静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这间原来是赖经理的办公室。不过现在,这位一直以来,大家的依靠,意气风发的男人,一脸丧气的坐在了旁边的小沙发上。
“是,刘小姐,请坐!”
白人经理客气的声音,给了她一丝安慰,也许事情还不算太坏吧。只要能够保住现在的工作就可以了,别的暂时还不敢奢望。
大厦将倾,焉有完卵?
“首先,容我向你表示一下祝贺,恭喜了!”
马库斯站了起来,与一脸懵懂的女同事,握了一下手。
“恭喜我什么?”
“鉴于在过去一年多,你的杰出表现,公司决定把你的级别提高一级。在新的冰城分部经理人员到任之前,由你来暂代这个职务。”
马库斯一脸阳光的把这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传达给眼前的这位年轻女士。
“为什么?”
刘静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句不该由她问出的话。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等一系列的成语,刚才不停的在年轻的姑娘脑海里飘过。
作为赖德的得力助手,居然在这场人事风暴中,没有被波及,而是被提拔了!她甚至暂代了原来老领导的职位!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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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阶段,冰城分部将会在菲普亚洲的事业版图里,扮演重要的角色。总部已经决定,会对冰城分部加大支持力度。从今天开始,冰城分部有事情可以直接向冰城亚洲汇报,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能通过菲普奉天和菲普中国汇报!”
马库斯没有理会下属的问题,而是直接开始介绍工作。
收到了总部的信息后,菲普亚洲立刻就重视了起来。既然出了问题,而且被上级指出来,自然而然的,就要查找原因。
很快的,一份简短的分析报告就摆在了办公桌上。
菲普冰城虽然成功的截获了光纤实验室这个成果,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mems项目的争夺失利。这次的半导体项目,迟迟不能落地,也是因为同一个原因,那就是对合作伙伴实力的误判!
冰城工大,这个在大陆排名靠前的工业强校,这些年已经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股光芒,不仅仅传到了日本,也传回了菲普总部!
但是这股亮光,菲普冰城居然视而不见!他们还一直用老眼光来看待大陆的伙伴和市场。那么以后的失败,简直就是可以遇见得到。
总部发来的意见是对的。强者是值得尊重的。工大以及光电科研,就是这样的强者。
尊重强者,是荷兰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夹在几个大国之间,除了通过尊重强者来赢得一丝生存机会以外,别无他法!
而赖德,这位来自台湾的同事,显然还生活在旧时光里,抱着对大陆的传统偏见。他的去职就成为了必然!
至于刘静的升职,一个是机缘巧合,另外,也未尝不是在向合作伙伴进行示好。毕竟刘静与工大的关系始终不错。前段时间,很多双方的谈判中间的气氛缓和,折衷,都是这个年轻同事及其家庭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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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菲普来到中国,和到其它地方做生意的方法是相同的,是一视同仁的。那就是合作,共赢!我们不要因为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而伤害了合作者的感情。我们不是殖民者!...”
顶着屋里两人奇怪的目光,白人经理冠冕堂皇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我已经约了赵市长,明天早晨,你陪我一起去工大。”
“去做什么?”
刘静完全不能正常思维了。今天发生的信息太多,太快。另外,她也没有转变和适应到新角色当中去。
“我们去表明态度!菲普不可以给大家留下斤斤计较,占合作伙伴便宜的印象。一单生意的得失,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公司的形象。菲普是一间负责任的国际大公司!”
马库斯一脸端庄。在这一刻,他就是正义的化身和使者!就好像过去发生的事情,他完全不知情和同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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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德连行李箱都没有打开,就原封不动的拉着又走出了友谊宾馆。
作为商场老手,赖德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
今天的事情,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工作中出了篓子,自然要找人背黑锅。
而他这个冲杀在第一线,无时无刻想着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的前线经理,显然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马库斯今天的丑恶嘴脸,赖德倒也理解。这种事情一出,自然所有人都是拼命撇清自己,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成王败寇,赖德也不抱怨什么。
形势比人强,光电科研拿出了更有商业价值的技术。公司的谈判策略,自然要有所调整。如果是放在赖德自己身上,他也会这么做的。
但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赖德在冰城也没有少下功夫。他已经差不多算是一个本地通了。出了问题,找原因,他只是一直在疑惑,到底什么地方看走了眼,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边走,边想,突然,赖德停住了脚步。
是那个十八岁的青年,是那个拒绝他条件的青年人。这个人是一切事情的原因。
这个事实就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可他,居然一直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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