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科门特重新戴好眼罩,遮住了那只被诅咒的眼睛,紧紧地抱住怀里面色苍白的女孩。
“少爷,我刚刚看见了......”米莉倒在科门特的怀里,双唇咬出血来,“我看到了梦魇。”
“梦魇?”科门特一愣,他想起了自己从尤金那里窥见的梦境,这个词语同样出现了,似乎存在着什么特殊的内涵。
“少爷,刚刚我看着你的眼睛,梦见我自己回到了小时候,我梦见了那场大火,那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米莉显然还未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她颤抖的声音里任然残留着沙哑,好似就在刚刚她曾声嘶力竭地叫喊过。
“你为什么说那是一个......梦?”科门特问道,他必须要确认这一点。
“哈,少爷,是你刚刚自己说的啊,”米莉轻轻地抬起头来,“那的确是一个梦,我曾无数次在夜晚里梦到过,一条黑暗的走廊,火焰,破碎的手镯,恐惧,无助......”
“我也看见了,”科门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似乎掌握了某种奇妙的力量,只要我用我的左眼与人对视,就能将他带进他最恐惧的梦里。”
“听起来真是恐怖的力量呢,少爷,你觉得这是巫术吗?”米莉终于缓过气来,她勉强地用手撑着地,想要自己站起来。
“这的确是巫术。”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米莉的身后响起,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背心,腰挺得笔直,满头灰发的老者。他有一双黄色的眼睛,虽然上了年纪,却任然闪烁着敏锐的光芒,叫人不敢直视。
“约瑟管家......”科门特抬头看着灰发老者,眼里充满了疑惑。这位叫约瑟·纳达尔的老人曾是拜廷王国的宫务大臣,管理着宫殿内的大小事宜,在八年前的灾难后,他和米莉女仆一同离开了旧时代的宫廷,追随曾经的皇子科门特·阿蒂奥,直至今日。
“拜廷王国的第一代女王,最尊敬的苔丝·阿蒂奥陛下的丈夫道夫曼·阿蒂奥就是一位着名的大巫师。他曾以道夫曼·伊格尼之名威扬巫师协会以及整个欧洲大陆。在蒸汽时代到来之前,巫术一直以来都是至高无上的力量。”约瑟管家说着,走上前来,将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米莉和抱着她的科门特扶起,拉开木桌旁的雕花椅,示意两人坐下。
“尊敬的初代女王苔丝·阿蒂奥陛下与她的丈夫截然不同,她的信仰来源于科学,她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机械师,是她为拜廷王国打开了蒸汽时代的大门,使王国屹立于欧洲诸国之林。后来,随着蒸汽机的发展,巫术逐渐没落了,如今已经少有人能够操纵那种神秘的力量。”老人约瑟一边说着,一边从柜中取出一只精美的水壶,这显然是从宫廷里带出来的东西,他为两人倒上热茶。
“我刚刚使用的是......巫术?”科门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疑惑地问道。
“你是大巫师的后代,身上流淌着巫师的血脉,能够掌控巫力,这并不奇怪。有趣的是,少爷你居然自发地觉醒了巫力。”约瑟道。
“觉醒巫力?”科门特微微皱眉,他智商过人,在机械学方面的成绩向来拔尖,但是对于虚无缥缈的巫力,他从未窥得其真容。
“巫术没落之后,巫术师越来越少,流淌在他们后人体内的巫术师血脉也越来越稀薄。但是这其中也不乏特殊的后代,这些人的血脉往往更加纯正,我在宫廷里待了那么多年,侍奉过三代君主,我记得我侍奉的第一代君主,玛丽安娜·阿蒂奥陛下,也就是你母亲戴瑞亚·阿蒂奥陛下的祖母,她就拥有浓度极高的巫术师血统。”
“她是在她十三岁那年,从宫廷的图书馆中找到了残留的巫术典籍,经过特殊的修炼,最终觉醒巫力的。她的巫印在她的左肩上,和你的一样,也是一个黑色的倒悬十字,这似乎与你们都是大巫师道夫曼的后代有关。”约瑟慢慢地说。
“巫印?为什么别人直视我的左眼时,他们会梦见他们最害怕的东西,而我也会参与到他的梦境当中,窥见他所梦的一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巫术?”科门特充满了好奇。
“巫印就是巫术师们力量的源头,当巫印中的巫力成长到一定阶段后,就会觉醒出一种被称为‘巫颂’的能力。每位巫术师的巫颂都有不同的效果,当有人长时间直视巫印时,这种能力就会发动。看起来,少爷你的巫颂是和噩梦有关。”约瑟管家思考片刻,带有猜测地说道。
“少爷的巫印觉醒了,而且还掌控了巫颂的能力?好厉害!”米莉的脸色终于恢复了红润,她脑海里回想起方才直视科门特左眼时的情景,那种恐惧使她不寒而栗,她不自觉地挪开视线,不敢直视科门特。
“感觉是被诅咒的力量啊。”科门特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米莉添茶。
“殿下,您很快就要满十八岁了,现在又掌握了巫颂的力量,是否需要我们做些什么,”约瑟突然改变了称呼,他微微鞠躬,声音低沉地说道:“也许,王国该回来了。”
“哈哈哈哈!”科门特听完他的话,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夸张。一旁的米莉刚学着约瑟管家的样子鞠了一躬,见科门特笑成这样,满脸诧异的神情。她是照顾科门特长大的贴身侍女,却从未见过科门特这样笑过,那笑声就像是自嘲,又像是解脱的舒畅。
“约瑟·纳达尔,你跟随我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真正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我想要的是地位?是财富?是王权?”科门特笑着,用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都不是,殿下。”约瑟任然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低着头说道。
“从来都不是,约瑟,”科门特长舒一口气,说道:“我想要的是守护啊,王权带来的只是剥削与压迫。守护的根本是信念,我能够守护我想守护的人,就很满足了。”
“我可是母亲陛下的骑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