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近郊农村,傍晚。
老霍坐在炕上,紧了紧棉衣的领口,看着对面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只两块钱卷烟的翔哥。
“俺锁翔锅哦,哩刚刚锁滴到底系不系真滴啊?(我说翔哥,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老霍咂吧着嘴问道。
“你说话小点声,莫被别人听了去。”翔哥深吸一口烟,瞪了一眼犹豫不决的老霍。
“阔四啊,翔锅,介阔四要掉糯袋滴啊!(可是,翔哥,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老霍畏畏缩缩,但心里又痒痒的。
“掉脑袋?我靠,你是哈批吧?这事我就跟你说了,除了我们两个还有谁知道?我说老霍啊,你到底还想不想娶媳妇儿?”翔哥走了过来,扒拉了一下老霍的脑袋,坐在了他的旁边。
“老霍啊,我跟你说撒,就今天晚上,我们去搞他一票,就搞这一票,回来的时候就把它埋了。”翔哥把手伸到老霍的眼前,做了个搓动手指的动作,“诶,这个钱哪,那是大大滴有!”
“够不够俺娶个婆姨咧?(够不够我娶一个老婆?)”老霍的眼里好像燃起了欲望。
“当然够,还够你买十几头猪呢!”翔哥把香烟掐灭,拍了拍老霍的后背。
“四基头居!俺滴锅老天噢!翔锅,俺跟哩课!(十几头猪!我的老天啊!翔哥,我跟你去!)”老霍激动地伸直了后背。
“别急,等天再黑些,到时候你拿上这个。”翔哥从门后面拿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铲子递给老霍。
……
晚上11点,趁村里其他人都睡着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拿着工具从村后门遛到了地里。
翔哥在前面带路,老霍跟着他,走了大概1个多小时,到了一个山沟沟里。
“你看这里,”翔哥举起手里的铲子,往沟里的一片黄土上戳了戳,结果黄土塌了下去,漏出个黑漆漆的洞口,“这里都是些土壳子,别踩上去,掉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老霍蹑手蹑脚地跟在翔哥身后,小心翼翼,深怕踩到这些土壳子上面去。
他们在山沟沟里又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翔哥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个塌下去土壳子说道:“就是这里了!”
老霍走到那个陷下去的洞口往里看,里面黑洞洞的,用手电筒找了半天,什么也看不清。他有点不放心,回头问翔哥:“介里头真有哩锁滴宝贝嘛?(这里头真有你说的宝贝吗?)”
“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昨天不小心掉到这个洞里头,结果发现里头是个墓!古人的墓!我给你看的那个瓷碗碎片你忘了?”翔哥把铲子往边上一插,“老霍,我们下去,把那些瓷碗都搬上来,里头还有口棺材,里面肯定有宝贝!”说完他就率先往洞里跳去。
老霍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娶老婆的钱,咬咬牙也跟着下去了。下面的空间还比较大,没走几步就看见地上散落的一些瓷器。
这是一个墓室,墓室的中央摆着一口棺材,棺材盖却是开着的!
“翔……翔锅,哩梅锁介棺材滴改几系开滴啊!(翔哥,你没说这棺材的盖子是开的啊!)”老霍后背一凉,往后连退几步。
只见那翔哥正站在那棺材的旁边,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那棺材里的东西,一动也不动了。
“翔哥,哩肿么了!(翔哥,你怎么了!)”老霍浑身一抖,吓得声音都变了。
“咔咔咔!”翔哥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发出了奇怪的响声,他猛地一回头,定睛看着老霍。
“啊!”老霍惨叫一声,裤子里发出一阵恶臭。他吓得腿软了,跪倒在地上。
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魔鬼!翔哥的眼睛突出,几乎全黑,牙齿从嘴唇里暴了出来,尖利无比,脸上鼓起一股股青筋,狰狞恐怖,如同地狱之门里走出的恶鬼!
“嗷!”翔哥疯了一般地朝老霍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
“咚咚咚!”寂寞的夜里,翔哥凝视过的棺材里传出了诡异的响声。
……
……
……
高枕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肚子异常的饥饿。他看了看自己的室友,都还在酣睡。这些肝帝们终于也败下阵来,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高枕洗漱完毕,准备下楼觅食。
他走进宿舍楼下的一家面馆,点了一碗肉沫米粉。等上菜的时候就无聊地看着面馆墙上挂着的电视。电视里正播着一则新闻。
“今日早晨在H市发现不明原因狂躁病病例3例,患者表现类似于狂犬病,易怒,不明原因攻击他人。该病由病毒引起,可以通过体液,血液传播。全国卫生组织已经展开调查。在这里提醒大家,尽量不要去人多密集的区域……”
“不明原因攻击他人?狂犬病?”高枕默默念着,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给妹妹打个电话。
高枕小学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离婚了。他讨厌自己的母亲,想跟父亲,奈何父亲没钱供他读书,最后只能让他跟着他母亲。母亲很有钱,很快就和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了,生了一个妹妹,叫安岚。
高枕不愿意和后爸姓,但他非常疼他的妹妹。小姑娘也好像能够理解哥哥的感受一般,对他也是极好。高枕就这样看着妹妹长大,直到一场车祸的发生,瞬间带走了妈妈和后爸的生命。
拿着妈妈和后爸留下来的钱,高枕离开了H市,来到S市读大学,把妹妹安岚留在了小姨家照顾。小姨并不开心,自己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还要照顾已经11岁的安岚,高枕每个月给的一千块钱显得实在太少了。
“哥哥!你怎么打电话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可爱的女孩子的声音。
“小岚,最近怎么样啊?新学校还习惯吧。”高枕一直觉得妹妹太可怜了,他决定一读完大学,就回H市亲自照顾她。
“安岚在学校可开心了,大家还挺欢迎我的,有一天老师还……”听着妹妹的讲述,高枕心里暖暖的。他很佩服她的性格,从不抱怨命运的不公。在外人面前她可以阳光灿烂,但高枕知道夜里她终究是个可怜的孩子,常常一哭就是一整个晚上。
“刚刚我看新闻说你们那边有传染病,要注意身体,别跑到人多的地方去玩,知道了吗?”高枕有点担心。
“知道了,哥。”安岚乖巧点头的样子浮现在高枕眼前。
“啪!”电话被人拿了过去,“喂,高枕啊,这个月的钱还没打过来啊?怎么回事,这么慢?”是小姨不耐烦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打。我多打五百块钱,你给小岚买几件新衣服,我会问她的。”高枕知道要是自己不说,小姨肯定会把多打的钱私吞了。“还有,别让她到人多的地方玩……”
用筷子夹了半天碗里的鹌鹑蛋,也没夹起来,高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吃完肉沫米粉,他手插在荷包里,离开了面馆。
电视上还在重复播报那条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