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虎当然有资格觉得高兴和得意。
作为一个刀头舔血为生的排帮大佬,说的好听是江湖人物,说的不好听****匪类;那些手掌大权的官老爷们高兴的时候他还可以帮着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充当走狗,可一旦官老爷们不高兴,他就随时可能面临被拉出去打靶的下场。
当初,路远一枪废了他的一条腿,他却依旧忍辱负重的跟在路远的身边,未必没有伺机报复的念头,可最终却坚定的成为了路远隐藏着的一枚暗子。
现在,洛青虎和他的排帮早已脱离了江湖上那些勾心斗角,抢夺掠劫备遭骂名的生活,不但能够靠着川军独立团这根大腿赚的盆满钵满,更能因此而收获百姓们的拥戴和尊敬,同时,更有一种在这国破家亡之时,为了整个民族而出力的自豪感。
虽然知道排帮和木马县有关的人不多,但是洛青虎自己明显的感觉到,无论是自己还是帮里的弟兄,出去的时候头都抬高了许多,因为他们都为自己而骄傲。
“再好的茶叶给我,也是如牛饮水,浪费东西啊……”
路远放下报纸笑了笑道,一边冲着船头招呼道:“毛英,你和弟兄们也过来喝点?虎爷带的好茶呢!”
“团长你喝吧,我们不渴!”
毛英回头笑道,然后继续进行警戒,他们可不想刚刚跟着路远,就让路远遭遇危机。
看着毛英等人凝重的表情,路远也不多劝,端起茶水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浓郁的茶香便在口舌之间荡漾了开来。
铁观音在几十年后也是名茶,只可惜他根本不懂得欣赏,他的骨子里依旧是个粗人,渴的时候一碗凉水,就足以让他感到满足了,这样的好茶,对他来说也仅仅是可有可无的调剂而已。
“团长,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洛青虎看着路远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的问,他可是很清楚那报章上写着什么。
“我路远从军的目的,是为了打鬼子,而不是为了功勋!”
路远放下茶杯开怀大笑道:“全歼第十四师团,重创第十六师团,大大的打击了鬼子的嚣张气焰,为无数战死沙场的士兵们报了仇,告慰了无数因为这场战争而死的冤魂,这不就够了么——要什么自行车啊?”
啊?
洛青虎实在不明白这事跟自行车能扯上什么关系,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满腹牢骚的道:“可是这对团长你还有弟兄们不公平啊,别人不知道,我们可都清楚的很,要不是团长你,就凭程潜汤恩伯他们,能打赢中牟这一仗吗?现在团长你一走,看看他们都打成什么样了?简直将中国人的脸都丢光了……”
“虎爷,别这么生气!”
路远笑道:“就算我在,郑州也不可能守住——打赢中牟只是因为日军轻敌,加之黄河决堤导致遍地淤积行军困难,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而现在这一仗,小鬼子大军压阵,就算我在,也挽回不了败局……这世界,无论少了谁,太阳都会照样升起的!”
不过他有信心的是,绝对不会败的这么惨。
“反正我觉得吧,按照蒋光头这么个搞法,迟早得将大好河山都给葬送了!”
洛青虎依旧郁郁不乐的抱怨,心说就算是自己当了委员长,也不可能让路远这么一个将才明珠蒙尘,真不知道蒋光头脑袋里是不是装的都是豆腐渣,不重用路远也就罢了,居然还刻意打压贬低,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路远笑笑不说话,心说想不到连洛青虎这样的草莽人物都看出了蒋委员长这么搞下去长久不了——事实也是如此,要不是蒋委员长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最后又怎么可能败退台湾,中共却趁势而起,建立了江山?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走出舱门看着碧蓝的天空,半晌才道:“咱们到木马县,还要多久?”
“再往前走两天,就要进入八路军的地盘了,估计再有五天左右,就能到木马县了……”
不等洛青虎说话,操舟的汉子便满脸堆笑的答道,神情激动到了极点,像是能跟路远说上话,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般。
“辛苦了!”
路远看着满头汗水的排帮汉子道。
“不不,我们不辛苦,团长和团里的弟兄们才辛苦呢……我们只是流汗,而团长和弟兄们,却是在流血……”
那汉子却忽然哽咽了起来,他看到了路远脸上的深深伤痕,那让他可以想象在战场上,路远曾经经历过怎样的生死危机。
“分工不同而已,弟兄们能打胜仗,也少不了你们在背后的支持啊!”
路远拍拍那汉子的肩膀道,眼眶微润,这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一幕,这个国家的每个人,都愿意发自内心的为抗击日寇而努力,现在,连洛青虎和这些排帮的汉子都觉醒了,那么全民觉醒的时候就不会太远,击溃日军,将会是迟早的事情。
周围其余几个小舟上的排帮汉子们便羡慕的看着那汉子,羡慕对方能为路远操舟,并且能够说上几句话,得到路远的夸奖——对于任何一个排帮中的人来说,这可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因为那是路团长啊,每次都能打的鬼子哭爹喊娘的路团长!
“好好划船,干好你的事!”
洛青虎呵斥道,狠狠的瞪了那汉子一眼,心说你个混蛋,连老子的马屁都敢抢着拍,活腻歪了你!
“也不知道麻杆狗熊牛疙瘩他们,现在回去了没有!”
路远迎着江风远眺,笑道:“虽然离开县里不到两个月,这心里却觉得跟过了几年一样,也不知道县里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看你是想龙姑娘林小姐才是真的吧!”
洛青虎心中嘿嘿直乐,口中却道:“有苏岩看着,县里的一切都发展的很好……”
木马县的情况,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他也已经很久没亲自过来,不过木马县所有的物资大多都要靠他们运输,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