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了吧,不孝是大罪,昭告全县。”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
嵇璨挥挥手,王县尉就走了。
嵇璨和谭数着了一身简单的便服,两人一路来到福满楼,没一会秀芬儿就被彭掌柜火急火燎的带到了福满楼。
彭福满抹着头上的汗,“婶子,你这,我看那大人面上没有什么怒容,应该没事,你也别怕,大不了咱们再把家底送出去,新县令来想做事,手里肯定要钱。”
秀芬儿点头,“嗯,我家里的钱就剩一百两了。”
彭福满咬了咬牙:“……我凑够一千两。”
秀芬儿轻轻拍了拍彭福满肩膀,“走吧,或许情况没有那么坏呢。”
彭福满:“……”这安慰的很不走心啊。
两人一路上了福满楼最靠里的包间里,关上门,彭福满汗就下来了,他赶紧擦了擦汗,往旁边站了两步,确保听不清里头的声音,他得亲自守在这里才放心。
万一里头有什么动静,他也好第一个冲进去。
“草民见过大人。”秀芬儿缓慢跪下去,跪到地板上,暗骂封建社会这点最不好,见官得跪。
“老人家快起来。”嵇璨含笑让谭数把人扶起来,“老人家,这里不是衙门不用这么拘谨。”
秀芬儿:“……”
不用拘谨你倒是早说啊。
“大人,不知道草民做了什么,还请大人告知,草民惶恐得很,放松不了一点。”
嵇璨笑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与老人家说一说,西古村,柴家兄弟已经交代,是他们兄弟二人担心柴老汉把家产分到继母王氏手中故意抓错药致柴老汉死亡。”
“你是柴老汉续娶的妻子,也是受害人。柴家兄弟当初代爹和离,如今真相大白,这份和离书便不做数了。”
秀芬儿瞪大眼睛,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是这一出。
啥叫真相大白,这份和离书便不作数了!
“大人,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的和离书是当初西古村村长和族老们都做了见证的。”
“嗯,他们包庇柴家兄弟,本官还没治他们罪。”
“不是,大人,”秀芬儿话到一半看着嵇璨脸色,话锋一转询问道:“大人,这不就是你抬抬手的事,大人若有用得着草民的地方,还请大人尽管使唤,能为大人效力是草民的福分。”
“老人家真是聪明伶俐之典范。”
简单来说就是马屁拍对了,拍到位了。
秀芬儿面前笑嘻嘻,心里mmp!
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图谋她一个老婆子,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说实话,嵇璨一开始还真没图秀芬儿什么,就是来了一点儿兴趣然后让人顺藤摸瓜的查了查。
到这会发现这老婆子挺能耐,要是把整个稻香县比作福满楼,福满楼能上一步,稻香县为什么不能?
他爹一直说他不学无术不上进,那他要是上进了不是一鸣惊人。
当然,嵇璨也不会把所有事都压在这个老婆子身上,他就是想看看这么厉害的老婆子会有什么样让他惊喜的意见,他也折腾折腾。
另一个让嵇璨动心的原因是包富贵。
是这小子天生聪颖?还是这老太太会教导孙子?
只是半年就让一个穷山沟沟小子过了正场到了初复。
嵇璨很光棍,他是家里的小少爷,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能荣华富贵过一生。
少爷干成了一件事,那是少爷长进,有出息,少爷要是一事无成那也是本来就如此,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嵇璨无惧无畏,就折腾呗。
听懂少爷暗示的秀芬儿:“……”
能说会道的秀芬儿一时无言了。
真的,少爷把她当成了一个感兴趣的玩具。
玩高兴了能多玩一会,玩坏了,那她还能有好。
既然如此,那就努力当一个有用的玩具吧,还能怎么着,她家现在连方家都比不上,这少爷就更惹不起了。
小样儿,一纸和离书就拿捏我了,你等我拿捏你那一天的。
老太太报仇,十年也不晚。
秀芬儿这样安慰自己,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许多。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秀芬儿还真给了一些实质性的意见,当然,不像当初和彭福满那样都是直给,和新县令说话,秀芬儿委婉多了。
比如,“老婆子没什么大见识,一个县要怎么发展,我也不知道,就想着春种的时候每个村子多几头牛吧,不瞒大人说,老婆子走过许多村,有许多村一个村都没有一头牛,开春干活,全靠人拉,人少的人家,那是白天黑夜的干也干不完。”
“要是村子里有一头牛轮着来,能多种出多少地来。土地是最不会骗人的,你使多少力气就出多少粮食,以前我在周家的时候,周家人多,地种得精细,人家只能犁一遍,他们家能犁两遍,种出来的庄稼每年都比别人家的好,这便是精耕细作。”
“现在村子里每家每户田地都不少,但一年忙到头,能一天三顿,顿顿吃干的人家几乎没有。”
嵇璨听得张大嘴巴,“那么大个县,没有吗?”
“大人不信可以下去走一走看一看,大人即是要我说,那老婆子斗胆再说一句,大人悄悄去,村子里没有地主老爷,余粮都不多,十人八人一顿干或许就是那家人半个月的口粮。”
嵇璨:“……”
“老婆子以前听人说过,府城更繁华,商铺更多,街道更宽敞,人们穿得好,吃得好,有钱大概就是那样吧。”
嵇璨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为什么一来没到县衙而是买了曲家的房子悄悄溜达,不就是好奇。
早听说县城破小,如今见了,父亲兄长果然不曾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