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红梅走的前十年,她总是容易被天气影响心情。
后来孩子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她慢慢能控制自己了,她能在下雨天时微笑着冲着窗外说一句调皮,也能在一连许多个阴雨天里在卧室插上一束盛开得正好的鲜花问窗外连绵的雨,看见花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再后来,她变得更淡然释怀,在他们眼中就是她变得“正常”了。
现在她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也有云也有雨,秀芬儿就想把那只云朵抱枕也带来。
带她看看这里的山河,带她看看这里的人,看她娘如何一步一步把日子过好。
而秀芬儿为什么之前没做现在才做,自然是想等三个丫头再练练绣活。
安兰的手艺,正好。
秀芬儿相信安兰能完美复刻出来她想要的云朵抱枕。
为此秀芬儿和安兰说得很仔细,从神态到形态,再到每一处的细节。
秀芬儿说得很温柔,这种温柔她都没有发现,就好像母亲对待刚出生的婴孩一般,温柔又小心翼翼。
“你能做到吗?”秀芬儿抬起头,眼底藏着细碎的名为希冀的东西。
安兰本来只是想给家里挣点钱,但见秀芬儿这般认真的模样突然就觉得紧张起来。
“娘,我会认真做好的,我尽我最大的努力。”
秀芬儿抬头看窗外,一朵云在她眼前慢慢变幻了形态,秀芬儿忽然就笑起来,“好,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你们忙着,娘先出去一趟,有什么不懂的,回头你们再来跟娘说。”
安兰和三个丫头都乖巧点头,目送秀芬儿走远,包小麦拧着小眉头说道:“外婆刚才是在难过吗?难道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惹外婆不高兴了?”
包小豆摇头,“外婆有心事,但好像与我们没有关系。”
包小豆也学着秀芬儿刚才的样子抬头看,就看见一朵正要飘走的云。
外婆喜欢这云,包小豆在心里肯定自己。
外婆为什么喜欢云,包小豆就是小脑袋再聪明也想不明白这其中是为的什么。
“舅母,等你会做这云朵抱枕了,能不能也教我做一个。”包小豆柔声问,等她做出来了就把第一个送给外婆。
希望外婆拿到她做的云朵抱枕能开心一些。
是的,刚才秀芬儿的那一点儿不开心被敏感的包小豆捕捉到了。
包小米和包小麦也开口表示她们想学,安兰笑着都应了下来。
秀芬儿出了家门,没一会就碰上赶车的老疤头,车上还坐着包稞和高喜发。
“老疤头,一会去到了你别就坐在牛车上一动不动,这大冷的天儿,活动活动筋骨才能暖和,你去到了眼里有活一点,给两个孩子帮帮忙,他们快一点回来你也能快一点到家不是?”
老疤头:“……”听我说谢谢你。
“这是另外的价格,你们包车的时候可没说还要帮忙搬,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比不上年轻人。”
秀芬儿:“……”跟她玩阴阳怪气呢!
“好好好,既然这样,那这车我们也不包了,我们去找钱家来帮忙。”
“哎呀你这人,”老疤头差点上手去拉秀芬儿,“讨价还价的事儿,你咋还急眼了。这大冷的天儿,我赶一趟车也不容易是不是?况且,这路还不近,我这趟回来,天都得黑。”
这样一说,老疤头觉得亏得慌啊,要不还是算了,让他们去找钱家去。
“行了行了,晚上回来一块来我家吃饭,我管顿饭行不?你路上别磨蹭,回来得早,我还给你把饭菜打包一份带回去咋样?”
“你说真的?”老疤头眼睛都亮了,他可听说,昨儿包家的饭菜那叫一个好。
你说,他们关系都到这一步上了,这老婆子也不请他一个,他也给带一碗米一碗面的礼不是。
秀芬儿白了老疤头一眼,“我还能诓你不成,都一个村的,邻里邻居,是不是?”
“行,你把饭菜准备好的,我带着他们快去快回。”
老疤头高兴了,赶牛棍敲在牛屁股上,老牛吃痛,撒开蹄子跑了出去,包稞和高喜发忙抓住车辕这才没摔下来。
高喜发挥手,扯着嗓门大喊:“娘,我们走啦。”
跟要过年似的高兴。
秀芬儿看着这个儿子,说实话,一开始她就只是想利用他和原身的关系来着,但这小子一次比一次来得真,人心都是肉长的,秀芬儿对他也多了几分真心。
真心出来,秀芬儿就觉得有点儿愧疚,盖房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就把高喜发的房间给划掉了。
好在他们家现在别的不多就是地儿多,等从后头盖的,他给这两口子留三间出来,他们俩一间,他们的孩子两间,馨儿和她未出生的弟弟妹妹们。
秀芬儿乐呵呵地朝着葛家走,路上哼着不知名小调,她方圆两米内依旧没有一个年轻人。
秀芬儿也不在意,更不想去澄清,就这么误会着也挺好,清净。
冬日风寒的人多了起来,秀芬儿来到葛家时,葛家三人都正忙着。
葛厚看见秀芬儿,从柜台里抬起头来,“王奶奶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来抓点儿药,你先忙你的,我排队等着。”
“行,王奶奶你先去后头坐一会,等到你了我再跟你说。”
葛厚忙得都来不及和秀芬儿唠唠秀芬儿到底是哪不舒服就又埋头给人抓药了。
秀芬儿这一趟来,是弄润肤膏的,县城里的脂粉铺子她去过一次,脂粉大多都是劣质的,味道呛人得很,稍微不呛人一点儿的死贵死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