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这么想的时候,周婶看着徐峰,却是担忧地皱起了眉。
她掀了帘子进来,拉着徐峰,轻声道:“峰哥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徐峰点头笑道:“好。”
两人出了大堂,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方才站定,周婶就埋怨道:“峰哥儿,不是我要说你……你爹死前可嘱咐过你,要你安分老实。”
徐峰开玩笑似得道:“我又没有如何……婶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如今有林兄弟罩着,你还怕什么?”
说着,他有些仲怔起来,叹道:“你看林兄弟行事,谋定而后动,爹当年若不是独来独往,而是像林兄弟这样手里有自己的势力,谁敢来害他?”
周婶依旧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又道:“长兄如父,你对妹妹的事也太不上心了些。”
徐峰奇道:“婶子,我又如何不上心了?”
“那你妹妹若被人欺负了,你也不管?”
徐峰讶然:“我不是把那些人都打了一顿了吗,可恨的是那叶青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谁与你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说的不是这个……”周婶气急道,话到嘴边,她又有些不知如何说。
“那是什么?”徐峰眉头一拧,脸上怒色显现,沉声道:“还有谁敢欺负她?”
见周婶一脸别扭的样子,徐峰更急,追问道:“哪个狗杂碎邮欺负她?老子……我剁碎了他。”
“也不是欺负,就是……”周婶讷讷道:“就是有些小委屈,唉。你这糙娃怎么就是不懂。”
“哎哟,婶子你直说,到底是什么事?”
“这先不提,不是什么大事。”周婶却不直说。
过了一会,她又问道:“姑娘与林哥儿两个人一起出城玩,那是许多人都看到的。风言风语的,你打算怎么办?”
徐峰挠挠头:“我打算?她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做得了主?向来都是她管着我,我如何管得了她?”
“你没心没肺的,我却愁得很。”周婶又叹了口气:“你说,林兄弟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招惹上这样的仇家,竟是派人来杀他……”
“话也不能这么说,远的不提,方伯父一生与人为善,招惹谁了?卫昭他娘,彭畅父母,还有今天去的小丙,这些人又何曾想过会遭到杀身之祸。”
徐峰说完,微微仰头,沉声道:“若依我说,人活于世,就不该躲事怕事。你越躲,这世道只会越欺负你。大丈夫行事,当直面这丑恶世间,扬眉吐气,一刀所向……”
“够了够了,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弹压不住。”周婶脸上担忧之色愈重,心道,这几个孩子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啊。
“我且问你,那方小姐是怎么回事?”=
“方小姐?你们女人的事,问我做甚?”徐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大堂里的喧闹场景,将心中那点不耐压住。
周婶问道:“那方家小姐,与林兄弟既不认识。为何紧巴巴过来忙前忙后的,一天到晚守着床头,竟连我也不能上前几回?”
“说是听说妹妹受了惊吓,过来探问嘛,又说是上次林兄弟替她家粮铺解了围。”
“人家这么说,你就信了?傻不傻,解个围至于这样吗?”
“那不然呢?”
周婶抚额,跺脚气急道:“还不是想和我们家姑娘抢……”
徐峰恍然似悟,为难道:“婶子别这么说,方家对我们有恩。”
“前段日子你为方家忙前忙后地跑,哪怕不足以报恩,以后再找机会还她家的恩情便是。但哪有把姑娘看上的人……拱手让出去的?
“把什么让出去?”因周婶话里说到那几个词声音渐轻,徐峰问道。
话一出口,徐峰便反应过来,皱眉道:“真的?您怎么知道?”
“那不然怎么两个人自己跑出城去?”周婶说完,眼睛直直地看着徐峰。
徐峰挠挠头,为难道:“婶子你与我说这些,想让我怎么做?”
“我就是不知道如何做,才来与你商量的……”
“这种事情我,我如何能拿定主意?总要先问过妹妹与林兄弟的意思……”
徐峰说着,看向周婶,愣道:“婶子,不是吧?又……又要我去问?”
“长兄如父。”
“唉,等回头我问问妹妹吧。”徐峰看着周婶的目光,心下实在为难,讪讪说道:“那个,我还有事情要办,我们回头再说行吗?”
说完,他不待周婶回答,小心翼翼地绕过她,就往大堂走去。
周婶满腹愁思,却无人可说,只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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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晚要给保安队的人做菜,朔风客栈的厨房里一片手忙脚乱之后。
见周婶走了,几个妇人不免聊起一些家长里短来。
聊着聊着,有人说道:“你们说,那方家小姐是怎么回事?竟跟个小媳妇似的,守着懂事长的屋子,旁人还轻易不让进的。”
如此说着,别的妇人眼睛里就冒出兴奋与八卦的光芒来。
“嘿嘿,那还能是什么回事?小姑娘见了英俊的哥儿,可不就怀了那个心思吗?”
“不会吧,”有人悄声道:“我可听说,这客栈的徐东家跟懂事长……”
“啧啧,你可不要乱说,议论主家是非,被听到了扣你工钱。”
“我乱说什么了?我这不是为主家气不过吗,说什么来探记闺中密友。来了之后,守着人家的男人……”
那几个厨娘正说着高兴,突然见门口冲出一条人影,却是紫苏,她手上还提着一个食盒,此时眼睛里却是通红的,指着那几个厨娘,气道:“你们胡说什么?”
被指的那厨娘,吓了一跳,忙道:“我们哪有胡说什么……”
紫苏急道:“背后里嚼了舌根子,你们,你们不要脸。”
那厨娘表情颇有些讪讪然的,轻声道:“哎哟,姑娘,我又没说你家小姐,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
“是啊,我们讲的是别人的事,你何必非要往自家小姐身上套……”
她们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紫苏耳里,却是另一番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