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螂也不是神,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可望这趟浑水,涉足的并不是只有太子党和阉党双方而已。
在古螂率军离开没多久,就有人潜入了汉和城,直奔那批武林人士的驻地。
剿灭六万骷髅,死里逃生之后,原本的临时领袖彭提元离开了汉和城,还有少部分伤得比较重的也走了。
但剩下的都留在汉和城里,打算行侠仗义到骷髅全部被消灭的那天。
他们还推举了新的临时领袖,武林十大门派阴阳殿的新一代大弟子洛长风。
他原本和彭提元同样是淬骨期八层修为,后来在土城生死一战中激发潜能,成功突破到了淬骨期九层,也算因祸得福。
潜入汉和城的神秘人,找的就是洛长风,密谋一番之后,包括洛长风在内的四名武林俊彦悄悄离开了汉和城。
其中一人是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可惜胸前只有“悬崖绝壁”。
他们出城后不久,就有几名武林人士装扮的人与之汇合,一起出发。
奇怪的是,聂无双伤还未痊愈,走路还不利索,却反而走在最前面,似乎是领路人!
……
另一边,黑水泽某处。
十来个人,正躲在一座用巨石累砌起来的简陋圆环工事里,似乎正在争论着什么。
“王爷,老夫真没骗人。老夫钻研道术数十年,与肉眼凡胎的凡人不同,能感受阴气的浓郁程度。这几天,老夫明显感觉到此地阴气远不如以前那么寒彻心扉。据老夫推算,黑水泽的骷髅已经大量减少,不会超过一万只。虽然还是危险,但可以尝试逃出去了。”
说话的,正是黑水泽骷髅之变的始作俑者:
沐尘大师!
不过此时的他,早已没有先前作法时仙风道骨的风范。
一身道袍破破烂烂、脏兮兮,发丝凌乱,满指甲黑泥,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至极的酸臭味。
不仅仅是他,圆环工事里所有人都是如此不堪。
也就沐尘大师此时极力劝说的对象,秦王宇文乾,至少还有点人样。
要说他们怎么会躲在这里,又为何沦落至此,说起来话就长了。
大概两个月前,沐尘大师在此开坛做法,咒杀晋王宇文献。
但连做三天都没有成功,反而因为秦王被黄蜂蛰了一下,招魂幡脱手,十万阴魂乱窜,引发了骷髅复生之变。
对于遭殃的并州百姓来说,骷髅好歹是一点一点冲出来伤人的。
宇文乾他们这群人可是就在黑水泽,骷髅直接从他们脚底下的黑泥中爬了出来……
要不是宇文乾带来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心腹中的心腹,硬是护着宇文乾从骷髅中杀出一条血路,堂堂王爷恐怕就这样无声无息死在沼泽中,给朝廷一百年都查不出来。
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原本六十多人的秦王府护卫,当天就战死了二十多人。
后来宇文乾试着逃出黑水泽,却被茫茫多的骷髅吓得不敢乱跑,只能搬动巨石累砌成简陋至极的圆环围墙,勉强抵挡。
每次凑巧有骷髅群经过,他们就免不了一场恶战,时不时又被杀一两个。
每天还有护卫要离开到附近山上打些野味回来填肚子,一不小心又是有去无回。
坚持近两个月下来的结果,就是只剩这点人了。
这些王府护卫可是宇文乾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心腹死士啊。每一个都弥足珍贵,竟然几乎都折损在了这里,让宇文乾怎能不心痛?
总之,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躲在这里每天都是煎熬,还随时小命不保,听到沐尘大师的劝说,宇文乾十分心动。
可一想到,沐尘大师已经两次作法失败,让他陷入如此窘迫的处境,真的还能相信对方吗?
宇文乾心中难免打起鼓来,犹豫再三。
秦王只是默不作声,其他人可就不客气了,仅剩的十二名秦王府护卫全都怒目而视。
为首的秦王府护卫司指挥使萧长贵,更是直接指着沐尘大师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死老骗子,不坑死我们不罢休了是吧?要不是你瞎作法,那么多兄弟会死吗?你再胡言乱语,看老子不一刀宰了你!”
说罢,还真手按刀柄,作势欲拔。
堂堂一代宗师,被人指着鼻子骂成骗子,沐尘大师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宇文乾咳嗽两声:“咳咳,长贵,不许怀疑大师,不可无礼。”
毕竟当时是因为他失手放开了招魂幡才生出变故,萧长贵这一骂,宇文乾也有份,自然不能装作听不见。
罢了,再躲下去凶多吉少,还是最后相信这个老骗……呃……大师吧。
宇文乾心中暗自计较了一番之后有了决断,站起身来,下令:
“走吧,一路上不许说话,悄悄的走,绝不可引来骷髅。只要虎跃峡那里没有骷髅挡路,应该问题不大。”
……
与此同时,武林十大门派排名第七的影月山庄,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客人。
年轻人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老的则是个瘦小的老太太。
奇怪的是,美男子却像只鹌鹑似的,被老太太连拖带拽,明显不想来什么影月山庄,却又无力反抗。
如果古螂在这里,肯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两人他都认识。
一个是牛哲的老娘牛老太太,另一个,则是淫贼杨双木,或者叫林杨。
有意思的是,来的只有一老一少,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影月山庄却如临大敌,涌出大批高手将两人团团包围!
“牛大娘,看来人家不欢迎你啊,不如我们这便回去吧……哎呦!”
林杨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颗爆栗,牛老夫人轻蔑的扫了影月山庄众人一眼,冷笑一声说道:
“萧别离,你当缩头乌龟这么多年,连大嫂一面都不敢见了吗?”
萧别离,江湖英雄榜排名第八的萧庄主?
林杨摸着脑袋上红肿,倒吸了口凉气。
这牛大娘,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