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螂并不清楚,松宇县的交锋只是一场大风波的第一步,更不知道自己将卷入这场风波中九死一生。
此刻的他正坐在舒服的马车上,徐徐向东前行。
马车里摆着个大浴桶,里面装的并非清水,而是散发着浓郁药香的黑褐色药汤。
古螂一边泡,还一边吞服各种黑乎乎的药丸。
铁拦山骑着高头大马紧紧跟随着马车,对于九皇子“性情大变”早已见怪不怪。
他按照九皇子吩咐,豪掷上万两白银,基本把一路搜刮的“爱心”全投了进去,买来大堆人参等名贵药材,或熬药汤或炼制药丸,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停!”马车里古螂叫了一声,徐徐走出。
环视一眼,古螂指着一名兵丁说道:“就你吧。”
铁拦山似乎早就得到了吩咐,取出两把木刀,分别递给古螂和那个兵丁,说道:“癞痢狗,你听好了,殿下要练功,你好好陪练。你要么小心分寸,要么小心你的皮,懂?”
“诶,癞痢狗是吧,你放心,不许任何的放水,尽管出全力。”古螂吩咐了一下,他可是要真锻炼,不然药力如何散开?
“殿下放心!”癞痢狗连声答应。
估计对方也不敢抢攻,古螂就不客气了,一刀劈出。
这一刀气势还不错,可惜身体素质跟不上,力道不足,刀速太慢。
古螂倒也没有失望,毕竟这具身体底子太差。没指望如此轻易打败一名精锐官兵,这招只是试探。
可谁知,一声惨叫。
癞痢狗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华丽回旋之后摔倒在地,抱着左臂痛呼不已。
“殿下威武,神功盖世,天下无敌!”所有兵丁一阵山呼海啸。
再看铁拦山,就属他叫的最大声,还痛哭流涕,一副感天动地的样子。
古螂:“……”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一刀根本没碰到癞痢狗,至少还离了三寸远。
感动你妹啊!
还敢再假一点吗?
看这样子,铁拦山癞痢狗这些人多半不是第一回如此假的配合了,否则不会如此熟练的羞耻作秀,还那么自然“真情流露”。
也就是说,九皇子以前就经常这么习武练功,多半还以一敌众,杀得铁拦山等人“落花流水”。
难怪当初在枫林古道,被十几个山贼围住的九皇子那么从容自信,现在古螂总算明白了,自以为神功天下无敌的九皇子当然不会把他们十几人放在眼里。
古螂可不是来闹着玩的,先是解释一下,随后寒声道:“癞痢狗,你打中我一下,赏一两银子,不过要是打中不到十下,别怪本殿下军法无情!”
癞痢狗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九皇子殿下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啊。
那是从亡命凶徒身上才能看到的,猛兽盯住猎物的眼神!
“那殿下小心了!”
……
不愧是朝廷精锐,九皇子这群护卫个顶个强悍,几天来古螂每天都是在受伤和药浴疗伤中度过。
这一日,古螂走出马车,铁拦山手指数个兵丁:“你,你,还有你,出列!”
以一敌三!
古螂只简单披着一件单衣,胸口敞开,却全身通红,散发着丝丝热气,这是吸收了大量药力的表现。
不过现在药力只凝聚在肚子里,要将其散开到五脏六腑乃至四肢百骸,还得一番折腾。
“再来一人,你出来。”古螂抽出一把木刀,又指着一名兵丁说道。
数日来,铁拦山等人已经毫不怀疑了,殿下不是闹着玩的。
打得好有赏!
所以四名精锐兵丁毫不手软,四面围住古螂,各使木刀劈头盖脸一通猛攻。
“来的好!”古螂豪气顿生,左劈右砍,越战越勇。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铁拦山瞳孔微缩。
在普通人看来,古螂简直凄惨至极,时不时挨上一下。
虽说是木刀,但精锐官兵的力道可是丝毫没有打折,挨上一下,轻则淤青数日不散,重则骨折毙命!
而在他这个百战将军眼里,却满是惊叹了。
古螂的辗转腾挪堪称精妙,就算偶尔被击中,也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要害,还懂得卸力减轻伤害。
再说古螂的刀法,毫无章法,明显没有学过武功,更没受过名师指导,却精准阴狠,专往下阴咽喉等要害招呼。
而且力道一分不多一丝不少,恰到好处,在高效杀敌的同时,还最大限度保留体力。
这是经常在刀尖上行走,才能锻炼出来的杀人刀法!
短短几天,铁拦山亲眼看着古螂从一对一都打不过,到如今以一敌四还不落下风,暗暗心惊。
要说没有半点疑心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古螂也顾不上了。
当了多年山贼,脑袋一直提在裤腰带上,这种日子没有一副好身手随时可能丧命。
此时突然变成九皇子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人,让他整天都没有安全感,十分难受。
更关键的是,古螂还有一个提心吊胆的危机没有弄清楚。
上了九皇子的身体后,古螂自然清楚了底细,九皇子身体虽然糟糕透顶,却还不至于因为自己的一记掌刀就被打死。
麻子等那些山寨兄弟也没有理由去杀死这只肥羊,所以九皇子的真正死因,古螂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中毒。
九皇子很可能早就中了慢性毒药,只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让古螂和山寨兄弟倒霉背了黑锅。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这个问题还不是最重要的,古螂最担心的是,凶手见他没死,还会饲机再下毒手。
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为此古螂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多一分准备总没错。
幸好,虽然身体孱弱,至少他的搏杀经验作为记忆还保留着,不然就算他再天才,也不可能短短数日训练就能力敌四个精锐官兵。
“殿下,休息一下,喝口参茶。”铁拦山捧着一杯茶水,殷勤献上。
古螂接过来,却没有立刻喝下,盯着铁拦山那大胡子憨厚的脸,沉吟许久。
不得不防,最容易对他下毒的,不正是眼前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