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烁来了兴趣，虽然他知道鬼王在错误的情报下得出的结论十有八九也是错的。但是...也不一定。
据黄烁所知，虹果果是完全接受了唐赛儿的记忆和装备，不是黎夏月那种只继承基础记忆的正常情况。这事黎夏月和他说过，完全继承的话，如果自身没有特殊的手段，很容易受植入身份性格和三观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根深蒂固，就算退出了游戏，也很难完全摒除。
有人分析过，做出了一些猜测。一款游戏也是有目的的，现世中的电脑游戏，往往一定程度反映了所属公司的一种企业文化，以及策划人的某些想要传达的东西。最明显的，一款网游或手游放在一个老玩家面前，不需要其他情报，是鹅厂的，还是猪厂的，玩不了多久就能判断。
而这款游戏，没有公司，没有策划，但依然有着还算清晰的目的性。那就是推着玩家变强，或者说进化。甚至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有时候极不人道，颇有些大道无情，物竞天择的意思。
对于游戏而言，需要的可能是真正的修行者，强悍的战力。至于这个人还是不是原本的人，就无所谓了。所以才有了中级场身份植入这种游戏形式，体悟不同人生，压榨式的促进玩家提升。
但对玩家而言，对于绝大部分玩家而言，并不喜欢这种变化。精神洁癖多多少少都有点，很难接受自己不完全是自己这件事。所以大部分玩家正常的游戏，都是选择的基础记忆。和黄烁的离魂咒差不多，阅读植入身份的记忆，然后扮演这个角色。也就和演员差不多，这还是可以接受的。
而虹果果比较特殊，从邪歌那里多少听到了一些。虹果果的功法可以为自己创造很多附属人格，而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些附属人格来承接植入身份的记忆。就算有什么影响，也只会成为主人格的养分。
所以现在的虹果果，既是逍遥的虹果果，也是唐赛儿。和黎夏月那种拿着剧本的演员有着本质的不同，更和黄烁这种连剧本都没有的演员不同。
虹果果要做什么，没人能猜出来，也许邪歌知道点，可惜他不会告诉黄烁。但是唐赛儿要做什么，也许鬼王还真能猜出点什么。哪怕有着虹果果这个变数，但对黄烁来说也算是个方向。
不用黄烁开口，戚罗寒就忍不住追问了。毕竟事太大，不问清楚，他没法向帮里人交待，也说服不了大家做出选择。
鬼王本来并不打算细说，但韩柏开口相求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说了。
“白莲教本身是个大杂烩，罗教，明教，弥勒教，净土宗，什么都有点。但是白莲教就是白莲教，那些虽然还有点痕迹，但其实早就被白莲教抽空了，名存实亡。而整合这一切的，就是无生老母的存在，和真空家乡的教义。”
几人一脸茫然，不知道鬼王在说什么。鬼王无奈叹了口气，和榆木疙瘩说这些阴谋诡计真费劲。
“算了，我问你们，朱元璋以红巾军起家，自身一身的明教传承，却为何得势后，反而把白莲教打为邪教，大力清剿。”
“功高震主？”
“掩盖出身？”
韩柏和戚罗寒都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解释。但是鬼王摇了摇头。
“其实很简单，朱元璋投降了。”
啊！
“准确说，朱元璋放弃了某种未知的可能，选择了更加稳健，更加容易的一条路。回归了帝王正统之路。什么是正统？皇室居中，法为内，儒为外，佛道在江湖，这就是千百年来一直延续下来的正统皇道。”
几人点头，这点常识大家都有。
“但白莲教的教义是什么？他们首先承认各家各派的地位，然后创造出一个无生老母，作为创世神，高高在上，是各家神灵的创造者。而真空家乡，则是各家各派在无生老母之下，和谐共处的一个理想世界。明白了么？”
这下几人就明白了。说白了，原本就是一个家里兄弟姐妹们一争高下，有的成了主事的，有的则被欺负。然后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位，把大家都夸了一遍后，再来上一句，我是你们爹，以后都听我的。那还不打死都是轻的。
其实在座的都清楚，自大秦以来，皇帝虽然口称天子，但那个天虚无缥缈，并无具体神明。而现在的皇朝才是真真正正的人治之世，权利完全来源于权威，律法和军队。而和神明半毛钱关系没有，嘴里可以尊重，但权利绝不会交出半分。
白莲教这显然是要玩神权，玩君权神授那一套。也就难怪朱元璋在接近大权后，直接抛弃了白莲教。任谁也不想头上平白多个爹。
但这又和唐赛儿现在的动作有什么关系？
看到众人的疑惑，鬼王叹气道。
“你们真以为真空家乡只是一种理念，教义？那是一套融合各家之长，生生创造出来的，足以改天换地的传承啊。皇朝震慑天下，压制江湖，靠的是什么？相比于那些无视人数的阳神，朝廷那些军队真的有用么？是皇朝气运啊，是儒家和皇室千百年的积累，打造的正统。如果皇朝气运被破，那这天下就又会回到上古那个无序而野蛮的时代了。”
“可能么？”
韩柏喃喃自语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这些虚无缥缈的力量是有资格接触的。但也正因为接触了，无知者才无畏，皇朝气运的恐怖，让他收起了暴发户般的高手自信，安安稳稳的当个江湖人。
“是啊，不可能。千百年的积累，无数先贤的完善，皇朝气运体系可以说是几近完美，根深蒂固且体量庞大，绝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撼动的。除非是天翻地覆的大变，改天换地啊。但是除了这个解释，很难解释唐赛儿的所作所为。”
“既然这么危险，那么那些大传承的高手们为什么不出面阻拦？”
戚罗寒天真的问道，却换来了六道看白痴的目光。
韩柏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
“傻小子，一旦朝廷失势，谁最得利？江湖啊！那时候就真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了。你说那些大门派凭什么要管？不煽风点火推一把，就算是有点良心，顾忌天下苍生了。岳丈说得对，你赶紧回去，那个海外大岛还真是乱世的一条退路，世外桃源，远离纷争的好地方。让他们争吧，我们就当个蓬莱仙人也挺好。”
黄烁却有点失神，想的更多，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