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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吴歌以剑相抵的时候,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及时止损吧。

回顾这一生,善恶难定夺。

我在称王前曾是金朝大将,任辽东宣抚使。

东夏的建立,是在金廷南逃,复国无望的基础上的。

为了挽留金代女真族的最后一抹余晖,守住辽河以东这片女真族的故土,我带领着我的族人东征西讨,反了金国,又多次叛降过蒙古。

在世人眼中,我就是一个令人唾弃的野心家。

我不介意在历史上留下我的不良名,人生短短几十载,生前哪管身后名!

可惜浮生难料,天命难违。

即使我有神助,也抵不过历史的车轮。东夏国的历史,满打满算还不到二十年。

如今看来,是成也青铜门,败也青铜门。

我曾进入门后,见过这世界的终极。

在门后与百足龙缠斗的时候,幸亏两位道长救了我,让我不至于身陨于此。

两位道长一男一女,女的看起来要年长些,大概十七八岁;男的似乎更年轻,只有十五六的样子。

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竟然是师徒关系,而且是年纪较小的少年当师父,少女做徒弟。

“你竟然能来到这里……”五官精致不似凡人的少年轻声呢喃,“罢了,我送你出去,今日所见切莫道与外人听。”

多年后我也曾想过,如果当初的事情就到此为止该多好,可惜人性的贪婪就如无底洞,得此机遇的我自然不肯放过,苦苦哀求道长助我成就霸业

道长轻叹了声“天意”,随后将被降伏的百足龙封印进我的身体,让我可以借用它的力量。

怕我驾驭不了这妖物,道长又赠予我一卷画轴,里面封存着他的一道神念,能起到安魂的作用。

“贫道为你做这些是有条件的,待你出去后要把守青铜门,切莫再让人进来。另外……”少年轻轻拉过少女,指着她说道,“我徒儿日后若是落难,还请将军伸出援手,给她一个安身之地,贫道自然感激不尽。”

我连连点头,高兴的合不拢嘴,要不是场合不对,我都想仰天大笑三声。

对面的少女歪着头,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看。她的双眸太过清澈,竟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手足无措。

然后她笑了。

她笑什么?

“你笑什么?”少年歪头问少女道。

“他笑我回笑。”少女说得一本正经。

少年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傻徒儿。”

少女也不反驳,扬着嘴角微微低头,好方便师父摸头的动作。

我从青铜门出来后,过了一阵大杀四方的日子。可惜好汉难敌四手,英雄架不住人多,蒙古以绝对的人数优势碾压了我们,我只好带着族人逃入地下,守着青铜门过起了我的皇帝生活。

可慢慢的,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记忆出现了空白,而且空白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有一次我传见一位大臣,却被身边人提醒这位大臣已经被我处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百足龙苏醒了,它在跟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一边暗中派人寻找当年道长的下落,一边跟百足龙做着斗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灵魂还是渐渐融合,而且它做了主人格,而我的清醒与否,都来源于它的施舍。

它十年一娶妻,那些少女受不了他妖力的侵蚀,在分娩过后都会死去。而那些孩子自打刚生下来就被它吞噬了魂魄,只留下肉体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等待着十年后成为百足龙新的肉身。

他们活的就像待宰的猪。

道长的画轴只能起到安魂的作用,如今被它反过来压制我,好让我们“和谐”相处。

我终于坐不住,自己动身到民间去寻找道长的下落。令我惊奇的是,百足龙竟然没有横加阻拦。现在想来,或许当时的它就已经打起了少女的主意。

我和少女再次相遇是在武城,见面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她。

这也不能怪我,谁让她变成了十来岁的孩童模样,还转行去当了乞丐。

我暗中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听人说她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在武城的。平时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就是些牛鬼蛇神,所以大家都将她视作不祥,平日里也都躲她远远的,有的看她过来还会驱赶她。

我确定她就是当年的少女,可还不等我找她求救,麻烦先一步找上了她。

一天晚上,我眼见着三个人牙子将她围进了小巷口,赶忙抽出佩刀追了过去。

甲牙:“怎么会这样,老子祖传的拍花药竟然失灵了?!”

乙牙:“别提了,老子苦练三个时辰的九阴黑骨爪竟然也不是她的对手,这回是碰上茬子了!”

丙牙:“你们别他娘的废话了,快救我唔唔唔……”

刚把丙牙下巴搞脱臼的女孩儿扫了另外两人一眼,语气平淡的问道:“还有谁。”

甲牙\/乙牙:!!!

就在这时,女孩儿忽然眉头一皱,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们要死了。”

“小兔崽子,你咒谁呢……”甲牙话音未落,脖颈突然出现一条血线,死尸“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她说得没错。”我料理了另外两人后,俯身蹲在了她面前,与她四目相对。

“你是谁?”

我刚要和盘托出,百足龙却抢先一步说道:“你爹。”

我艹!!!

没想到女孩儿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叫了声:“爹。”

……离谱的不是我,而是整个世界。

我把女孩儿带回了家,从她口中知道她叫吴歌,再多的就没有了,因为女孩儿把一切都忘了。

我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因为百足龙威胁我说,如果告诉吴歌真相,它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事情发生转折,是在一个白发男人到来后。我不认识他,但是百足龙却好像对他很熟悉。

我从偶尔清醒时听到的只言片语推断出,男人应该是与吴歌师出同门,但已经与师门交恶。所以百足龙有意与他联合,共同谋害吴歌。

男人欣然应允,与吴歌独处了一天后突然消失。等百足龙找到吴歌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身缚锁链,被冻在了寒冰之中。

我现在才明白,这是一计。

百足龙虽然嘴上说的硬气,却迟迟不敢动手强占吴歌的肉身。而吴歌的示弱正是为了引蛇出洞,当它更换肉身的时候,趁它病,要它命。

或许百足龙也没有想到,它究竟给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狠角色。

为了斩杀它,吴歌自己献祭了自己。

也或许从武城见面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琢磨着怎么弄死我身体里的怪物了。之所以跟回来那么久都没动手,只不过是还没等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吴歌,我真的谢谢你。

照顾了你八年,就当兑现了当初与你师父许下的诺言,也算对得起你叫我的那一声“爹”。

其实我忘了告诉你,那句“杀你的是师兄,害你的是师父”就是那个白发男人让我转告给你的。

容我临死前吐槽一句:贵圈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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