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怕死。”
林溯的话语比目光更让程潜觉得森然,因为他又说:“但就是不知道,小渊呢?”
“……不要动他。”
程潜急喘,然后深深吸气,不过片刻,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那么疯魔目空一切,不再狂妄乖戾充满挑衅。
他重新眉眼弯弯,露出漂亮讨喜的笑容,冲林溯仰着脸,服软:“大哥,我知道错了。”
刚才林溯问他知错没,哪怕压制着他的本能,迫使他跪下。摧残他的身体,让他心痛如绞,他都没有服软。
可现在,只凭一个名字就让他甘愿垂下头颅伏在对方脚下,说一声“我知错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
程渊就是程潜的软肋。
这个晚了他三分钟降生在这世上的。他的双生弟弟。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天。
他们虽看似性格喜好完全不同,但没有人能比他们更能体会并理解对方的所思所想。
他们看似两个独立的个体,可从小到大,其中哪一个生了病或者出了事,另一个要么会出现相同症状,要么会心有所感。
他们相生相伴,是这个世上最亲密,对对方而言最重要的人。
他露出漂亮的笑容,展现臣服的姿态,可心里却在想:大哥。每个人都有软肋。最好你别有。或者,别被我找到。
而程茵茵,会成为你的软肋么?
程茵茵……司酒现在在墙角面壁。
呃……没有错,程泽进来的第一句话:“茵茵,二哥上次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第二句话:“过来,站好。”
那语气,是说不出的严厉的。
按照惯例,这种时候,程茵茵就不能跟二哥撒娇卖乖,甚至不允许她看到二哥的脸。
只能背对二哥,面朝墙壁,乖乖站好。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或许没什么。
但是对程茵茵来说,是一种特别难熬的惩罚。
因为看不见,所以更不安。
不知道哥哥是什么表情,不知道哥哥是什么心情,甚至……如果他不出声,她都无法断定他还在不在。是不是,她又被丢下了?
是不是,像她的爸爸那样。明明前一刻还笑着揉她的脑袋,夸她“我们茵茵真是乖孩子”,她却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对她来说,这样的惩罚已经算得上酷刑。
可是这当然没完。
在长时间的沉默,她的不安即将发酵到顶峰,把她压垮的时候,程泽终于开口了。
“知道错在哪了吗?”
少女用力的咬了下唇才没哭出来,只是声音里已经有细细的哽咽了。
“我,我自作主张和三哥单独出门。”
“还有呢?”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不让少女转身看到他的脸,明摆着就是让她心理更加难以承受压力。
“我,不该吃别人给的东西。”
“嗯。还有呢?”
“还有……”
少女的语气有一丝茫然,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做错了什么。
又是长久的沉默。
少女瘦小的身影像是越来越不堪重负,慢慢的,从紧绷的肩膀开始垮下来,从肩膀开始轻颤,发抖,然后是幼崽一般无助细弱的呜咽。
背后一声轻叹,轻得仿佛幻觉。
因为下一秒,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严厉。
“既然不知道错在哪,那么你说,二哥该不该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