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眼里燃着两簇小火苗
姜晚一眼就看到了向她跑来的方昱谦。
日光明朗，晒得小小少年的脸蛋通红，清风掀起他的头发往后吹，露出他满是汗的光洁的额头。
姜晚很是惊讶，什么事让方昱谦这么慌张？
没多想，她站起来迎上前去，“小谦哥哥。”
“救救明红姐姐。”方昱谦紧紧抓住姜晚递过来的手，颜色比正常人深得多的瞳孔里倒映着姜晚的脸。
“明红？”蒋桀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
姜晚知道明红是梅心画的助理，立即问：“在哪里？”
“停车场。”方昱谦喘一口气，说道，并报出准备的车位号码。
姜晚立即让林禄派人过去，拿了瓶水给方昱谦，等他喝了两口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方昱谦紧紧抓着矿泉水瓶，瓶身被他摁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的嘴巴却像被黏住了一般，“……”
他的心里有很多话、有很多事，这个人、那个人、一堆人脸在他脑海中旋转，就像散落了一地的玻璃珠，方昱谦找不到那根把它们串联起来的线。
蒋桀心急，“小谦，画姐呢？”
方昱谦挤牙膏般地挤出两个字：“拍戏。”
“你原本要去做什么？”
“……回家。”
饶是蒋桀知道方昱谦情况特殊，也被方昱谦弄得如鲠在喉。
姜晚观察了方昱谦一会儿，踮起脚尖拨开黏在他眼皮上汗湿的头发。
她问：“是遇见什么人了吗？”
“……”方昱谦又沉默。
他没有看到方彦铭，明红也没有跟他说谁来了，但他会猜。
从跟妈妈离开方家以后，有好几次，妈妈会像躲避什么灾祸一样匆匆让明红姐姐把他送走，有一次他藏在车里，看到了那个男人去找妈妈。
于是方昱谦的思维里建立了一个逻辑：方彦铭来了，那就要逃跑。
所以，他现在应该躲起来……可是——
方昱谦的眉头拧得能打结，他用力捶了捶像被堵住了的胸口，可是他不想躲起来。
蒋桀吓了一跳，赶紧把方昱谦抱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蒋桀之前听说过，画姐的儿子“发病”的时候有自虐的倾向！
方昱谦茫然地看着他，不懂自己怎么就被抱起来了。
姜晚也不解地仰着脑袋，“四哥？”
蒋桀把方昱谦放到椅子上，摸摸他的头，然后凑到姜晚耳边小声说：“我以前听说小谦‘不正常’，‘发疯’的时候会打自己，我刚刚以为他是又……”
他没说完，姜晚就摇摇头：“他不是发疯，他只是没想明白。”
说完觉得不够严谨，姜晚又补充道：“没有人给他参照，他不知道要怎么做。”
正常人能理解感情、处理感情、宣泄感情，但方昱谦却是观察、学习、模仿，当他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在别人看来好像发疯一样的举动。
蒋桀：“？”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坐到方昱谦身边的妹妹，蒋桀头一次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有单独的频道。
没几分钟，蒋家保镖带着明红回来了，事情也清楚了。
“可恶，居然想抢孩子！”蒋桀再看向方昱谦时多了几分同情。
好好的孩子，怎么摊上那么一个爸呢？
方家的八卦，是蒋桀吃了多年瓜都要叹一句“相当炸裂”的程度。
“他又来缠着画姐了？”蒋桀问明红，明红气哭了：“他真的太贱了！”
姜晚注意到一个字：“‘又’？这种事情发生很多次了吗？”
明红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小晚你别担心，大人会解决的。”她问蒋桀：“能帮忙照顾一会儿小谦吗？我想先回画姐那。”
蒋桀：“没问题。”
明红转身就走，衣角却被拉住了。
“小晚？”明红回头，“怎么了吗？”
“我们是小孩子，但是我们能懂。”姜晚一只手揪着她的衣角，另一只手拉着方昱谦，“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昱谦也伸手揪住明红，他盯着明红，只说了两个字：“……妈妈。”
明红瞬间破防了。
她跟着梅心画多年，知道梅心画有多不容易，也知道之前方昱谦一直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现在，方昱谦会主动找画姐、关心画姐了。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偏偏那个男人要来搞破坏！
“正好我下戏了。”蒋桀高情商地提议道：“我们去给画姐探班吧。”
明红想到蒋家的势力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巴巴地点点头，希望蒋桀能帮一帮画姐。
她在路上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梅心画以净身出户为代价成功离婚，但离婚后方彦铭不停给梅心画送花送礼物，高调表示自己还爱梅心画，对外塑造一个浪子回头的形象，网络上的舆论渐渐从讨伐方彦铭变成了劝梅心画复合。
“……方彦铭砸钱给画姐买代言，真的笑死人了，以前婚内也不见他对画姐上心过。画姐发现代言是方彦铭砸给她的后就拒绝了，可接下来我们所有的工作都不顺利，谈好的剧本也黄了，一问才知道方彦铭给剧方施压了！”
明红义愤填膺。
“他还收买化妆师、服装师劝画姐回心转意，买水军一边黑画姐，一边自己发文替画姐澄清，自导自演，真是恶心死人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接到这个剧，他又来阴魂不散！”
明红泄气地说，“画姐说实在不行她就退圈，找个小城生活，但明明是方彦铭不做人，为什么画姐要东躲西藏的呢？”
蒋桀听得血压都高了，低头一看妹妹，姜晚眼里熊熊燃烧着两簇小火苗。
兄妹俩默契对视一眼：看他们重拳出击，让渣男退退退！
他们抵达拍摄地的时候，气氛正僵持着。
梅心画状态不好，ng了两条，她向其他演员和剧组说抱歉，其他人都说没关系，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方彦铭却大张旗鼓地给整个剧组买了奶茶，说是替梅心画赔罪。
吃人嘴短，众人恭维着方彦铭，梅心画一脸麻木，第三条她一次性过了，整个剧组都哄着梅心画说演得好，梅心画却开心不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哟，大伙儿忙着呢。”蒋桀出声打破沉默诡异的气氛，闲庭信步地走到导演身边坐下，冲梅心画招了招手：“画姐，我来探班了。”
“姨姨，小晚也来了。”姜晚一手牵着小贪，一手拉着方昱谦，大摇大摆地跟在蒋桀身后。
一群黑衣保镖紧随，见姜晚站定，立刻弄出两把椅子放在姜晚身后，恭敬道：“五小姐请坐。”
他们排场十足的出现，导演有些摸不着头脑：“蒋老师，那我们继续拍了啊……”
“不急不急。”蒋桀呲着大白牙，“你们剧组还缺不缺投资？看着挺穷的，下午茶怎么才喝这个呀，我拍戏时下午茶至少要是K家的。”
导演尴尬地看了眼方彦铭：“蒋老师……”
蒋桀再次打断他，“你放心，我不是来拆散剧组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我要投资——”
姜晚轻轻踢他的椅子，“四哥，说错了，不是投资，是要把剧组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