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大的本体,别说吧周文身上部分厄运转给它,就算是全部都转过去,对这大树来说或许也就是断两根枝丫几处根系的事。
它是有资本替周文承担厄运的。
“知道我没有骗你就快点吧,小文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树精语气变得急切起来。
之前它不知周文还有救,已经做好了等他死后就将他纳入土地深处,让自己的根须把周文吸收变成自己的一份子,如此就能当做是小文还活着。
可现在知道他有救了,树精还是想看见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活生生的。
山樱转了转手腕,那串一直被她戴在手上的红珠子四散开来,围绕着时晏和陆瑾两人罩成一圈,一个淡红色的保护罩就成型了。
“待在里面不许出来。”
其实不用山樱专门吩咐,时晏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种局要是大树反水,他和陆瑾瞎掺和那就是自寻死路。
强行把一个人身上的气运引到其他人或妖身上其实是属于违背天道的事情,因此山樱在动手之前,还在周围布下了几个遮天咒。
同时晏那还只能遮蔽普通人目光的低配遮天咒相比,山樱的遮天咒,是真的可以遮蔽天机,防止任何生灵死灵的窥视。
时晏盯着那几个山樱用鲜血画下的遮天咒,心底觉得就算是他师父不布下这些咒,天道可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毕竟身为“天道”的创世神还指着他拯救这个世界,而山樱可是肩负着教导他的责任。
有些事情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嘛......
黑色的厄运丝丝缕缕自周文身上剥离,逐渐没入大树的表皮。
这期间山樱一直防备着树精突然发难,但对方只是用一些藤蔓守在周文身边,并没有做出任何想要攻击的样子。
仿佛真的是一个等待自己小辈被救的老者,关注力全都集中在了周文身上。
周文微弱的呼吸渐渐凝实起来,看上去不再像是离死不远了。
而那些足以毁灭一个人的厄运被转移到树精身上后就像是溪流汇入了大海,连一点波纹也没掀起来。
树精是纯粹的妖,陆瑾看不到它的运势,也看不到它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气,只是感觉这树精同方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树精深切地感受到周文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恢复,这次开口时,树精的语气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原以为除了小文和他母亲,每个人类都是无耻而自私的,没想到你们不是这样......”
“树老头儿,你才见过几个人类?你的本体又不能挪动,怕是几十年都不一定有人类误入这里。
只见过那么零星的几个,就能代表所有的人了么?”
上了年纪的树精想反驳两句,但山樱没给它这个机会。
“行了,他大概多久能醒,如果短时间醒不了,我就得带他走。”
树精不同意,“小文才刚刚有些好转,东煜城那么多人类,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既然周文不是溶婴......
“他喜欢东煜城朱家的姑娘,你知道这事么?”
山樱决定换个方向打牌。
大树还在准备强行阻拦山樱带走周文,突然被这问题给问的愣了一下,“你说的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人类女娃?”
能知道朱玲玉刁蛮任性......
时晏同陆瑾悄悄对视一眼。
朱玲玉来过子午山!
是周文带她来的吧......难道是来见家长的?
“是,朱玲玉快死了。”
大树沉默片刻,“你可别骗我,上次见那女娃娃,她还健健康康地同我顶嘴哩。”
敢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树精顶嘴,该说朱玲玉蠢还是该夸她勇?
“我之前说过的话你这老头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朱玲玉肚子里有溶婴的幼崽,就快要把她肚皮给撑爆了。
溶婴的幼崽一旦破腹而出就会吃掉母体,这点东西你活了这么久,应该比我这个‘小娃娃’清楚吧?
朱玲玉肚子里的溶婴和周文有关,我开始以为周文就是溶婴,现在看来他不是,那我就要从他这知道溶婴在哪。
再晚点朱玲玉就没救了。”
山樱说的情真意切,但时晏知道,师父这肯定是在着急。
再晚银子就要飞了。
树精总共只见过朱玲玉一次,它虽然嘴上说着那女娃娃刁蛮任性,但实际上年复一年待在这个妖山内,树精都快要察觉不到岁月的更迭了。
那女娃娃虽然吵,但也颇有活力,而且生的好看,和小文倒是相配。
小文是人与妖生的娃娃,寿命和人类一样,树精还是更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可心的人类伴侣。
那女娃娃若是死了......
一条粗壮的藤蔓自看不见顶的树干上垂下来,末端卷成了一个碗状,中间盛着淡绿色的汁液。
“你把这个给小文喝了,他便能很快醒过来。”
山樱看着那树碗中的汁液,眼睛都差点直了。
这色泽这气味,不会错的,这是万年树妖才会有的精魄,要从树根的最深处才能汲取到一点。
一滴精魄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在全是御妖师参加的拍卖会上,一滴就能卖出上万两的天价。
这碗里有多少滴树妖精魄,山樱数都不敢数。
要是有了这些,谁还会去朱家辛苦啊!
山樱眼热的快,清醒的更快。
这精魄若是树妖主动赠予也就罢了,她若是想要强夺,必然要同树妖打上一架。
上万年的树妖她能打过么?
嗯,梦里应该能打得过。
树碗垂到了周文嘴边,山樱随手从一旁揪了片叶子捏成一个导口,一点一点把精魄导入了周文的口中。
那满是心酸的表情时晏都不忍心看。
现在后悔了吧?刚刚还同人家硬刚,还说话那么大声呢......
这精魄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却无法改变人的气运,这也是树妖对周文束手无策的原因。
周文面色越来越红润,山樱心里越来越酸。
一碗喂完,山樱咳嗽了一声,“树爷爷,我都喂完了。”
陆瑾,“......”
时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