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确实没见过这种世面。
这甚至是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坐马车,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感觉还挺新奇。
但东摸摸西看看,过了一阵后时晏发现,这就是个徒有其表的马车。
除了坐着舒服点,什么储备都没。
“师父,出门在外,马车里连干粮都不备吗?”
隔着帘子,时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橄榄?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备橄榄?”
“......”
片刻后,马车厚厚的帘子动了动,时晏的小脑袋冒出来,“师父,是干粮,干粮啊!”
“哦哦。”山樱撇撇嘴,“出来时这些事都是游影操心的,我哪管得了那么多。”
游影啊......
没想到游影那种大妖,居然还有保姆属性?
时晏自己在车厢内待着也无聊,索性就钻出来同山樱坐在一起。
路上雪还没完全化尽,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
山樱一只手拽着缰绳,另一只手随手在空中书了个御风咒。
时晏一下就觉着呼呼刮进衣领的风停了下来,可是朝着道路两边看,树上的枯枝还是在随风摇曳。
所以只有他们马车这一小片区域内风变小了。
这些术法可真好用啊......
“师父,难道没什么术法能日行千里么?为什么我们要坐马车啊......”
“有的啊。”山樱随口回答他,“天下术法少说千百种,自然是有能让人日行千里的术法。
但万物有其自己的法规,你想日行千里,就是破规而行。
妄图干预的事情本身越复杂,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见时晏似懂非懂,山樱又多补充了一句,“好比你想把一个富有恶人荷包里的金子变成石头,这很容易。
但你想把他所有的金子都变成石头,这就会损害你自己的气运。”
时晏悟了,“日行十里是人能做到的,日行百里是马车能做到的,但人不可能日行千里。
想要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就要付出一些代价。
师父,日行千里要付出的代价很大么?”
小徒弟如此好教,山樱成就感满满,“也不大,就是日行千里符要用的符纸贵了点,为师买不起。”
“......”
买、不、起。
很好,时晏选择闭嘴。
谁买得起谁日行千里吧,坐马车挺好。
坐着坐着,时晏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师父,您一丁点银子都没么!?”
突然的大声让山樱往旁边躲了躲,“耳朵要聋了,没有啊,怎么了?”
“我记得......您是要去替您祖师还银子的。”
山樱掏了掏耳朵,“是这么回事,但没银子也是事实啊。”
不远处林子里一棵高树上蹲着两个衣着灰扑扑的人。
大冷天蹲这蹲了半天总算看见一个驾车没跟侍卫的,正准备干一票就听见车架前的小孩大喊了一句。
这一句差点把两人吓的掉下树去。
稳住身形后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种名为晦气的情绪。
啧,一丁点银子都没有那不是劫也白劫?
浪费感情!
“那我们大老远跑过去到底是去干什么......就那么点盘缠全填进去了也不够还啊。”
时晏绝望地靠着马车碎碎念,“早知道就把阿娘给的都带着了,我就不该还回去一半。”
山樱余光瞥了眼路过的树林,把注意力转回小徒弟身上,“阿晏你才多大,不要这么唠叨。
办法也不是没有,等到了地方看看谁家被什么邪灵妖魔缠上,我们就可以赚一笔了。”
“邪灵妖魔......”时晏有气无力地重复了一下,“邪灵是什么,御妖师怎么什么都要管?”
山樱换了只手牵缰绳,从怀里摸出一个还热乎着的烧饼啃了一口,“也不是,邪灵一般有方士一派管,但咱不是没钱么。
偶尔管管分外之事问题也不大。”
虽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只偶尔靠谱一下,但此刻时晏还是觉得未来有些黑暗。
山樱发现烧饼有点凉,连忙又补了个火炎咒,低头咬了一口后被烫的不停哈气。
“唉......”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就是被妖魔当零食一口嚼了。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下一个有客栈的城镇。
进镇子之前时晏又从荷包里摸出两块碎银递给山樱,“师父,这个给咱们住店用。”
“哟,你还知道住店呢?”山樱有些意外,这小徒弟实在不像个小娃娃,懂的也太多了。
“听乡里的叔叔婶婶说过,出门在外要住店。”时晏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反正他师父也不会深究。
山樱常年住在深山中,自然不清楚邻居们在一起会闲聊什么。
实际上乡下的人都心疼银钱,就算是出去也很少会有去住店的,多的都是在镇子附近对付一晚。
远远就瞧见了镇子前方的石头牌子,牌子上写着“清水镇”三个大字。
但时晏是不认识前两个字的,他阿爹没教过。
时晏指着那牌子问了句,“师父,那是界碑么?上面写着什么?”
山樱眯起眼瞧了瞧,摇摇头,“不是,也不是什么牌子都是界碑的,你要分辨它们有没有特殊的气息。”
时晏回想了一下待在朗月乡界碑附近时,好像确实会感觉神清气爽。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奇妙的东西,总能带给时晏不同的新鲜感。
马车驶近镇子入口,石牌边站着两个带刀卫兵,看起来像在例行检查。
山樱重新给车厢施了障眼法,刚拉停马车,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黑影,咕噜噜两下就滚到了马蹄前。
棕红色的马打了个响鼻,往后退了两步,碰都没碰到那团不明物体。
“哎哟喂!马车撞人了!我、我的腿断了,不行,好疼啊!”
“。”“......”演的也太浮夸了点。
两人同时沉默,探头朝那黑影看去。
一个应该是人的东西穿着灰扑扑破破烂烂勉强算是衣服的破布,脏兮兮的看不清脸。
这是碰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