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没有。给,我有,”
冷陌靠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故意在给她出难题。
苏禾怔了一下。
秒懂。
如果她冲他温温软软一笑,把欠条一撕,然后撒个娇,就能平白拿到一笔巨款。
可是,她又凭什么花他的钱呢?
卖身钱?
卖笑钱?
他有钱是他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拿?
如果没拿钱,她和他,至少是平等的。
拿了这钱,她越发像是他圈养的宠物。
虽然男朋友帮女朋友,她拿他一点钱急救,也说得过去。
但她还是觉得,借更为合适。
“我知道你有钱,但是,我不能白拿。冷陌,如果你从来没拿我当玩物看,就请你不要用钱羞辱我……”
她一脸正色地吐出“玩物”两字时,男人的面色顿时发沉,他立刻叫道:
“苏禾,你就这样看待我们俩之间这个关系的?”
这一刻,他很明显是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玩物了?”
苏禾点点头,无比理智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把当我玩物。
“但是,我们之间本来就存在财富上、门第上的巨大差距,不拿钱,在精神上面我们是平等的。白拿你钱,我的心理上会发生你看不见的失衡。
“之前,我嫁给楚流商,我干妈给了我不少财物,但是我觉得受之有愧。所以,我就把我那几个小发明的专利权,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了她。为的就是求一个心理平衡。
“所以冷陌,你钱再多,我也不想沾光。
“你可能觉得我很矫情,但我的自尊心,容不得被贱踏。
“现在我需要钱,如果你愿意借,就请签个字……否则,我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她的态度,始终是无比坚定的。
那口吻,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让冷陌想到了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说一不二。
她始终是她。
骨子里的东西一直在。
只不过,她将曾经的一切深藏了而已。
此时此刻,冷陌思绪纷飞,面色越发阴沉,忽伸过手钳制了她的下巴,语气也变得危险了:
“另外想办法?找谁借?楚流商吗?”
苏禾知道他很忌讳这个名字,但是,她还点下了头:“实在没法,或者,这也是一个法子。我相信匠心工作室是可以盈利的。”
她故意激他。
他肯定是不乐见的。
果然啊,他立刻黑下脸,把欠条抽了过来,沉沉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哼哼了两声:
“算你狠,那就如你所愿,以后,我就是你的债主……”
说罢,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银行App,直接就给她转了500万。
等苏禾收到钱,“谢谢”都来不及说,就见他调头就走,砰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柴文不由得抚了抚额头,长叹一声:
这对小情人,真是太拧巴了!
怎么就为了点小钱,大动肝火了呢?
“苏禾,你干嘛顶他,他想给,你就收,不就五百万吗?既然跟了他,该拿的好处,你别不拿啊,他会生气的……”
柴文这么劝说着。
苏禾转头淡淡道:“柴律,我不想把自己用钱卖断。好的时候不会觉得怎么样,一旦哪天闹僵了,难听的话,只会比现在让人更难堪。”
柴文不觉摇了摇头,也挺无奈的。
这小姑娘啊,还真的是有原则,有个性,宁可惹怒金主,也要坚持己见。
“行吧,但你呀,还是好好哄哄他吧……”
苏禾沉默了一下,“我今天没时间哄他,我得去一趟老师那里,她一定要愁死了。得马上走一趟。”
柴文:“……”
金主都生气生成这样了,她脑子里只有工作室?
还真是一个奇葩!
苏禾心里是怎么想的呢:既是男女朋友,就当互相体谅,而不是老让她去哄,她的工作室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先顾着老师这头是理所应当的。
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那两条绯闻意味着:她和他之间,存在着很多跨不过去的问题。
如果只是玩玩,她可以不在乎。
可她不是那种玩玩的人,她意识到自己对他,是有感觉的。
之前说和他试试,更多的是被逼无奈。
所以,真要认真下去,那么,这段关系,该不该认真,能不能认真,都得想清楚。
可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有工作室的事,那些事,她想缓缓。
*
冷陌在书房抽烟。
柴文走了进去。
冷陌转头瞄了一眼,眼神因为来的是他而一沉,面色更差了。
“她走了,去工作室了。”
柴文先交代了一下苏禾的行踪,然后开始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苏禾的脾气,其实是很犟的,现在,她老师的工作室正好出事,你也得体谅一下。如果她和其他女人一样,有事没事要钱,就不是那个特别的苏禾了,不是吗?”
冷陌不说话。
柴文忍不住猜测起来:“你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她把你的她的,分得太清楚了?没把你当依靠?”
又是一阵沉默。
唉,冷陌这性子,太闷,说真的,的确很难相处。
就在柴文决定退出去时,冷陌终于开口了: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强求她。她并不想和我扯上关系。以前是,现在是。半年前,她初初见我时,就怕得要死。那天,她到皇家一号来找我,也怕得很。之后的那几次见面,她都想躲我。”
说罢,他又狠狠抽了几口烟,吐出的烟团,将他萦绕其中,令其面色变得郁郁的。
“那也不能怪她,你老是凶巴巴的,她怕你也正常。住在这里那些天,你俩不是处得很好吗?凡事得慢慢来。”
柴文心下是很惊讶的。
感觉冷陌对苏禾的感情,比他想像得要深很多。
重点,他说到的以前,是多久以前。
冷陌继续不说话。
其实他也知道感情需要慢慢培养,所以花了四天时间干掉了半个月的工作量,就为了过来和她慢慢来。但是,她刚刚那抗拒的样子,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依靠他一下会死吗?
四天不见,他那么想她,她呢,心里眼里全是那些烂木头,还有那个小小工作室。
他给的副卡还有车钥匙,全在她的床头柜里头。
车不开,卡不用。
什么意思呀她?
那张卡里的钱,就够她救匠心工作室了,但她非要来让他签什么欠条。
她这种不想占他便宜的作风,让他觉得,她从来没把他当自己家男人看。
现在,她明知他生气,却还是走了,越发证明她从来没把他装心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