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信秋紧张的坐在舢板上,听着老马的行动指示。
只不过由于太过紧张,老马的声音犹如隔着一层黏膜,飘飘荡荡的犹如在天际。
“信球?信球?傻了你?”
龚翔茂推推他的肩膀:“记住,一会跟在我后面,不要瞎跑就没事!”
时邦河嫌弃的扫他一眼:“没事,就是吓的,捱上两颗子弹就啥也不怕了。”
居庆也没了平日嬉笑的模样,一脸严肃。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打仗开玩笑。
这是每一个老兵心里都清楚的行动宗旨。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廖若坚这个‘贱人’仍在嘻嘻哈哈的逗逗这个,撩撩那个。
见别人懒得搭理他,索性去逗季信秋:
“信球,告诉你,打仗其实很简单的,偷偷滴摸上去,打枪滴不要,然后嘎巴一下撅折对手的脖子就成。”
季信秋:。。。
就算他再老实,也不会信廖若坚的话。
“都准备好了没?”
江珩沉着脸登上了老马这艘小艇,乍然看到季岩吉和季信秋也是一愣:“他俩怎么在这?”
老马也傻眼了:“不是您说的,炊事班全体登艇吗?”
“我艹!”
江珩一拍脑门:“我他娘的忘了这两头货也在你炊事班了,现在咋办?”
“要不,让他俩...回去?”
“来不及了。”
江珩虎着脸,瞪着俩新兵:“你俩一会跟紧你们小旗,别他娘的被炮声一吓就乱跑,记住没!”
“是!”
“是...”
俩人异口同声,气势却完全不一样。
江珩也无心理会他俩,催促着小艇赶紧出发。
大明海师的炮火,已经对马岛防线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层层递进。
大部战舰已在缓缓逼近,只等最后几处零星的炮阵被掀翻,就会展开登陆作战。
短兵相接后的炮声格外犀利,坐在小艇上若不嘶吼着说话,根本听不到别人的声音。
“老马带着你的人,给老子抄那几个小鬼子的后路,决不能让他跑了!”
“其他人跟着我,一路撵狗日的犊蛋子,把他的菊花给老子爆了,听明白没!”
“明白!”
“好,分头行动!”
江珩跳上另一艘小艇,目送老马带人往小原后路抄去。
而他自己则往炮声最浓烈的前线奔去,形成两头堵的包围圈。
至于锋线上的战斗,不关他的事。
数艘小艇沿着倭寇火力封锁外围前进,即便倭寇看见了,也无能为力。
很快,江珩带人在一处背阴海滩登陆。
只可惜,这会小原早带着人跑了,只能沿着预判路线去追。
马岛背后只有一处码头,小原如果要跑,就只能去那边。
而另一边,老马也顺利带队登陆。
将小艇藏好后,迅速分成两个战斗小组,一左一右迂回前进,互为犄角。
本来应该是三人一组,形成三个战斗小组。
但季岩吉和季信秋是新兵,只能被迫分为两队。
龚翔茂、廖若坚、居庆带着季岩吉和季信秋,其他三个跟着老马。
而老马这一组的任务也最重,负责奔袭、拦截,另一组的任务则是掩护。
本着用最快速度抵达狙击地点的想法,老马带人沿着主路一路奔袭。
只可惜,小原似乎预料到会有人追他,或者忌惮藏在暗中的江二郎,没有选择走主路,而是钻了林子。
这就导致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偏差,龚翔茂这一队人,很快就和小原遭遇...
‘卡巴’!
季信秋目瞪口呆,看着廖若坚熟练的拧断倭寇暗哨的脖子。
龚翔茂撇撇嘴:“别看那贱人平时嘻嘻哈哈的,下手他娘的贼狠。”
“要不是因为杀俘,他也不会被发配到咱们这来。”
“嘁。”
廖若坚拍拍手,似乎嫌弃小鬼子的脖子脏了他的手:
“苏大人当年在凤阳的时候,没少砍土匪脑袋,最后还都做了京观,咋没人说他杀俘?”
“你个狗东西,能和苏大人比?”
“都他娘的少说几句!”
临时小队长居庆喝止他们吵闹,看着眼前断掉的树枝沉思:
“脚步匆忙,不像是暗哨,倒像是急着离开。”
“劳工不会往这个方向跑,所以...”
龚翔茂也不笑了:“你是说...”
“嗯”,居庆点点头:“这正主八成被咱们碰上了。”
“好啊,那还不快追?”
季岩吉迫不及待的磨拳擦踵。
“别大意!”
之所以居庆是小队长,就是因为他心细:“这个倭寇据说是个高手,小心别阴沟里翻了船。”
“身高不足五尺的小矮人,有啥可怕的?”季岩吉不服,但终究也没敢多说什么。
“瘦猴哥...我想...尿.。”
“尿裤裆里!”
居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是在战场,你以为在你家炕头呢?要么憋着!要么尿自个儿裤裆里!”
“是...”
季信秋强忍着尿意,不敢多说什么。
季岩吉暗骂一句:“没出息的玩意,真给咱老季家丢人。”
虽然这段时间两人关系缓和不少,但季岩吉仍发自骨子里的瞧不上他。
“前进!”
居庆判断出小原逃离的方向,手掌向前一伸,廖若坚当先冲出。
居庆指挥、廖若坚尖兵斥候、龚翔茂火力掩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
至于季岩吉和季信秋...只能算俩挂件。
几人顺着敌人留下的踪迹,沿着林子飞奔,可没过多久又停了下来。
这次,就连居庆都有些犯难。
左右两边,都出现新的痕迹。
看来这小原也不傻,兵分两路诱敌,让谁也猜不出他往哪边走。
“这边!”
既然无法判断,居庆索性选择距离码头最近的方向追踪。
几道人影迅速消失在林间。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树上忽然跳下两个人影。
小原嘴角噙着冷笑:“想抓我?愚蠢的明猪!”
旋即,他带着藤原迅速朝另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奔去。
居庆越追越觉得不对劲。
都跑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点新的痕迹都看不到?
对方可是在逃命,绝对没有功夫停下来消除痕迹。
唯一的答案是,追错了。
“糟糕,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