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话说的，”季怀南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不就是发发牢骚而已，看给你激动的，小心点，万一把身子气坏了怎么办，我可是会心疼的。”
说到最后，季怀南的话几乎已经带了点调笑的意味，然而被调笑的对象并不想搭理他，见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扯着前者的衣领朝着首都中心走去，“赶紧吧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再耽搁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
踉跄了几步，季怀南跟上了姜白的脚步，听到姜白的声音，他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迟倾和祁弥。
“听到没，大哥发话了，赶紧出发咯。”
一扫刚才颓废的状态，倒是精神了不少。
迟倾没有回应，只是带着祁弥跟了上去，自从517和621出现之后，他们能感觉到来自母胎的共鸣已经越来越轻微，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莫名出现，矛头直指自己的517和 621，只是想到这些，迟倾就觉得自己的肩膀上次沉重了一分。
这不仅是精神上的沉重，也是物理意义上的重量。
迟倾斜眼去看把大半个身子都挂在自己身上的祁弥，“累了？”
“哥哥累吗？”祁弥不问反答，“如果哥哥要是累了，我可以背你。”
好主意，迟倾趴在祁弥的背上，轻轻松了口气，用一种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突然有点不想回巴别塔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祁弥心底无疑是欣喜的，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不过是哥哥一时的想法，抬头看了眼在他们前方的两道身影，祁弥告诉他：“哥哥会怀念在巴别塔的生活，你会不开心的。”
也是，迟倾垂着脑袋，神色郁郁。
之后的过程顺利地让姜白和季怀南都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还在做梦，在逐渐靠近母胎的时候，他们二人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这种距离上的共鸣，而迟倾似乎也有些不舒服，所以最后的取样任务还是落到了祁弥头上。
安顿好祁弥之后，祁弥飞快地消失在三人视野中，然后又以令常人难以想象的迅速带着母胎样本回到了众人面前。
在看到祁弥回来的瞬间，姜白和季怀南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们担心没有祁弥在场，不知道去向的517和621会突然返回，继续打着迟倾的主意。
结果等一行人都能远远看到巴别塔的时候，连517和621的影子都没看到。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躲起来了。”
季怀南开着车，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眼神随意地瞥了瞥窗外，“不过也说不定，现在就在周围，随时等着我们松懈的时候，上来抢人。”
至于抢谁，四人心底都有数。
视野中熟悉的巴别塔越来越近，迟倾的心也在不自觉地时候安稳了不少，他放松地靠着身后的椅背，将车窗玻璃放下，任由带着丝丝凉意的风肆意吹乱他的发丝。
眯着眼，忽然想到一件事，迟倾问前排的姜白，“姜白少校，我们回去之后去哪儿？”
姜白已经不再去纠正迟倾每次叫自己都会带上称呼的习惯了，他沉思了片刻，“按照我和季怀南的想法，肯定是要把你带到我们组织后方保护起来，但这最终还是要看你的想法，只是……我觉得还是要以你的安全为重，你觉得呢？”
姜白的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但迟倾也能听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犹豫之下，视线不自觉地就挪到了祁弥脸上，二人对上视线，后者宽慰般笑了笑，“哥哥不用担心，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会跟着你的。”
迟倾噎住，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祁弥话都说到这里了，总不能打击少年人的积极性，对吧。
“那你们和黎城冬黎城奕两兄弟的关系怎么样？”
看似问的四人之间的的关系，其实是想打探打探，黎城冬他们知不知道姜白背后的组织，以及对这个组织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
姜白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
他顿好一会儿，才说道：“很难说，异能能达到s级的人，他们从不拘束于某一组织或者部门，大多数时候，他们只会听从管理者的命令，但有时也存在谁也不理会的现象，他们属于巴别塔，但地位其实算得上是和管理者平起平坐。”
“啊？”
迟倾不能理解，“之前不是说有s级擅自闯入二层的市中心，然后就被管理者抓起来了吗？如果是平起平坐，管理者怎么敢动这个手？”
“那也得看那个s级做了什么不是？”季怀南忽然插了一句，“市中心是公认的禁区，如果有人闯禁区而得不到任何惩罚，那禁区的约束力不就等于零，到时候更多的人闯进去，那风气不就被带坏了？”
迟倾原以为他会说会更加危险，没想到居然是什么风气都带坏了，人都沉默了一瞬。
“原来是这样，领教了。”
季怀南极为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再三斟酌之后，迟倾和祁弥打算先回家一趟，确定家里没有其他人来过之后，再跟着姜白和季怀南去他们的组织。
姜白不理解他为什么非得执着回去，但考虑到和祁弥的之间实力的差距之后，他还是把不理解咽了回去，点点头：“行，那我和季怀南先跟着你，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点迟倾没意见。
在他们出去的这段时间，巴别塔一层的重建工作已经开展得差不多了，大部分地方已经修葺出来可以供人使用，只是相比较以前，这人的人已经少太多，热闹程度也大不如从前。
在德里门，军队的人注意到了这两位少校，齐齐朝着他们走来，再整齐划一地敬礼，“两位少校，欢迎回来。”
普通的士兵无权过问长官的行程，但他们眼中的探究还是一览无余，特别是看到在季怀南身后的迟倾时，这种探究更甚，姜白只能摆摆手将这几位士兵打发走。
“做点伪装吧，”姜白没有点明迟倾的名字，只是几步上前将人遮挡地严严实实，语气淡然，却还是透着严肃，“你的身份估计快瞒不住了，确定还要回家？”
迟倾配合着姜白给自己的脸上做了些伪装，虽然不是很专业，但只要不是熟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就不大。
祁弥手指勾了勾迟倾头上乱糟糟的头发，那眼神看的迟倾浑身都不自在。
“怎么了？哪里有什么问题？”
祁弥笑，“没有，只是觉得这样的哥哥更像小时候那个孩子了。”
小时候？迟倾抿了抿唇，那个他没有任何记忆的过去，真的有祁弥的影子吗？他望进祁弥的眼底，那不似作假的怀念，仿佛一滴冰凉的水，落在后颈，惊得他一激灵。
“好了，赶紧走吧。”
看不下去的季怀南打断二人的深情对视，“你们再这样含情脉脉下去，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不仅是迟倾做了伪装，为了低调行事，季怀南和姜白都多多少少改变了自己的形象，和往日大相径庭，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四人匆匆穿过一层来到上升井。
或许是德里门已经被修复，二级战备模式也没继续的必要，所以此刻的上升井周围没有军方和管理者的身影，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不少，上到二层，一路畅通无阻。
四人轻车熟路地踏上去迟倾家的路程，他们谈论着路上的见闻。
“感觉人少了好多。”
迟倾趴在窗边，感慨道：“一下就少了六七万啊。”
“其实整个巴别塔能供养的人口应该是在十万左右，这是能良性循环的数量，上限是十五万。”姜白看着自己的手环，“但这些年，生活在巴别塔的人越来越多，在五年前就突破了二十万，这严重超出了巴别塔的负荷。”
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借着开玩笑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季怀南压低了声音，把脑袋凑了过来，“所以这次动乱，刚好清理了七万多人，人口数量不就降到十五万以下了，多么完美的巧合啊。”
迟倾微微睁大了眼睛，“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季怀南耸了耸肩，装作无辜的样子，“我只是说个事实而已，你可不要乱做猜测啊，就算猜……也不要说这是从我这儿得到的灵感啊。”
迟倾沉默下去，季怀南可能想表达，这次的动乱并不是意外，而是由巴别塔上层，也就是管理者和军方一起共同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清理多余的人口？
可是他们真的可以控制感染的集体爆发吗？
那这次的感染率上升，是不是也可以把锅扣在巴别塔上层头上？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迟倾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他实在是不敢想象隐藏在这些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原因，不管这么样，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左右的，知道就好，不要乱想也不要乱说。
一路无言，迟倾用手环开门，然后让到一边，让季怀南和姜白先一步进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人一发呆一边做出来的下意识举动，本来打算把这两人关在门外，等他和祁弥确定没有黎城冬和黎城奕来过的痕迹之后，才放他们进屋。
结果……
迟倾捂着脑袋，懊恼不已。
“……你们先坐一会儿吧 ，我去房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