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湛没有叶蓁的惊讶,只是看到她走出船舱才跟了出去。
歌声是从他们对面的六篷船传来的,船身灯火明亮,隐约可见里面宾客欢笑饮酒的身影,唱歌的女子应该就是坐在屏风之后,看不到对方的样子。
“这就是画舫里的船只?”叶蓁低声问墨容湛,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果是在画舫里的,那就有些可惜了。
墨容湛在她眼中看到失望,便解释地说,“这里有一种画舫与别处不同,里面的女子只是卖艺不卖身,有人重金相请才会隔着屏风演唱几曲,就像如今只闻歌声不见其人,应该就是那个画舫的船姬了。”
叶蓁并非被养在深闺中一无所知的女子,叶亦清对她的教养向来都是比较开通,她以前就听说过船姬的故事,有些女子的确是不自爱堕落的,但更多是生活所迫,她对这些女子并无看不起的意思,特别是能够坚持卖艺不卖身,应该也是比别人更多几分刻苦的。
“还有这样的画舫,只是卖艺不卖身,老板会是何人啊?”叶蓁感兴趣地问道。
墨容湛捏了捏她的鼻尖,“不许打坏主意。”
叶蓁笑着拍开他的手,“你怎么就知道我打什么主意。”
他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墨容湛无奈地笑着,“这个地方太复杂,即便是那个清音坊,你也不能去。”
原来那个地方叫清音坊!
叶蓁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去那样的地方。”
“外面风大,我们到里面去吧。”墨容湛搂着她的腰要走回船舱,他们的船里对面的船越来越近,他不想别人看到她,今天她还是女子装扮,虽是一身素雅,却遮不住她妍丽绝美的颜色,连他看了都怦然心动,更别说是其他男子了。
“哦。”叶蓁虽然想见识一下谁能唱这么美妙的歌声,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们才刚刚转身,便听到“咚”的一声,对面的船板传来惊声的呼救。
“救命啊,有人掉进水里了!”
“少爷……”
“救命啊!”
叶蓁被惊叫声吓了一下,回头看去,才发现掉进水里的人竟然是个孩子,只是挣扎了几下,已经快要沉进水里了,有两个小厮已经跳进水里,其中一个居然不懂水性,跳下去就开始喊救命了。
“薛林!”叶蓁看向薛林,船舱里的人虽然在爬出来,可船还在开动,这时候要是不赶紧救人,一会儿就找不到了。
墨容湛示意两个属下去救人。
薛林和沈异都精通水性,好在两船的距离里不远,他们都亲眼看着孩子掉进水里的,还记得落水的位置,随着他们两人下去救人,那艘船的男人们都已经被惊动来到船舱了。
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更是紧张得在大叫,“谁救我儿子,我一定重金酬谢,快救我儿子……”
叶蓁站在墨容湛的身边,全副心神都在江面上,没空去注意其他。
过了一刻,薛林破水而出,单手抱着一个那个落水的孩子,他直接将孩子带了回来。
“夫人,这孩子气息很弱。”薛林低声说,将孩子放在船板上。
叶蓁立刻过去替那孩子诊脉,孩子已经没有呼吸,只有微弱的脉搏。
她立刻替他做急救,好在以前在齐氏医经里面看过落水急救的方法,能不能救回这个孩子,就看他的命了。
“快,快过去。”对面六篷船上的人看到孩子被救上来,急忙让船夫将船驶近。
“儿子,我的心肝宝贝。”那生得圆润臃肿的男子大叫着,两个小厮扶着才走得稳,好不容易上了墨容湛他们的船,却被吴冲挡着不给接近叶蓁他们。
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年轻男子跟在他身后,“大哥,你别担心,俊哥儿不会有事的。”
墨容湛背着他们挡住叶蓁的身影,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只觉得这样的她看起来很美。
“咳咳……”孩子吐出一口水,哇一声哭了出来。
叶蓁松了口气,回头对着墨容湛一笑,“救过来了。”
羊角灯的光芒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柔美清妍,那一笑更是有种心惊动魄的美。
墨容湛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舍不得让别人看到她的好。
那个胖男子已经冲过来将孩子抱了起来,“儿子诶,你差点要了爹的命啊,我就你一个儿子,你不能有事啊!”
“爹!”那孩子看到自己的父亲,惊魂未定地又大哭起来。
年轻男子作揖给墨容湛和叶蓁行了一礼,“多谢二位救了小侄,大恩大德,我们苏家没齿难忘。”
苏家?墨容湛微微眯眼看了男子一眼,“人是他救的,应该谢他。”
年轻男子看向刚刚在水里救了他侄子的薛林,又拱手作揖,“多谢这位兄弟。”
薛林咧嘴一笑,看向叶蓁,要不是郡主的吩咐,他们谁都不会出手救人。
苏彦宁顺着薛林的视线看了过去,月色下的仙子盈盈而立,眉目如画,瑰姿艳逸,他莫名感到一阵悸动,或许是因为他看得太热切,那仙子一下子就闪到旁边的男子身后去了。
“你们还是赶紧送孩子回去换了衣裳,再煮些姜汤喝下,孩子怕是受了惊吓,睡前再喝完安神汤会好些。”叶蓁没看向苏彦宁,而是对着抱着孩子在哄着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圆润的中年男子是苏彦宁的大哥,叫苏炎平,他听了叶蓁的话,立刻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墨容湛牵着叶蓁的手要走回船舱,他根本不需要苏家什么感激,“人已经救上来,你们都回去吧。”
苏彦宁知道自己刚刚失态惹了对方不高兴,俊朗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那孩子是我大哥的独子,兄长老来得子,难免对孩子看得重些,顾不上跟各位道谢,我在这里替他说声抱歉。”
墨容湛脸色淡漠,“孩子没事就行,不送。”
“阁下……可是姓容?”苏彦宁打量着墨容湛,总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眼熟,他想起几年前曾经见过的男子,好像和眼前这个很相似,就连气质都是一样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