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韧细细思索一番,事实确实如此。
之前与顾雅音交手时对方诡变的招式实在是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难以忘却。而在前几天由于必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风韧想的也全是最近的两次交手时的过程,慢慢剥析,试图从中得到些什么领悟。
结果就是,那些巧妙迅捷的动作虽然风韧暂时依旧没有破解之法,但是由于数次地思索,导致不知不觉中将那些嵌入了自己的潜意识中。于是乎,在今夜的交手中,他竟然原样照搬地施展出来了!
“怪不得常有人说,一个人最好的老师就是他的敌人,此话不假啊。”风韧自言自语嚷嚷道,心中涌起一股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是更多的却是莫名的欣喜。
就算真气不能运转,内劲无法驱动,但是仅仅是招式的比划,风韧还是完全没问题的。况且,他现在主要的还是脑补思索。
又一次彻头彻尾地思索分析了一遍顾雅音当初所使用的全部招式,看似略有花哨的背后是极高的实用性。几乎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一次的闪避都是恰到好处的幅度,堪堪躲开了自己的攻击。
而她的每一次进攻或是反击亦是如此,拿捏的精确无比的力度,稍纵即逝的时机掌控,以及最是出乎意料的刁钻角度。任何一样,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数次生死厮杀才能够掌握的战法精髓。这个顾雅音,实际上比看上去更加可怕。
再次放慢脑中回忆的那些动作,风韧情不自禁地比划起来,尽可能地去模仿顾雅音的那些动作。虽然由于二人的招式路数以及习惯的战法或多或少存在着诧异,但是如果仅仅是模仿一些微小动作的细节,还是可以顺利偷师的。
挥舞半晌后,觉得多少有些不够劲,体内被封住的真气无法响应导致风韧现在根本幻化不了凝形兵刃,而且在速度和力度上也受到了明显地制约。
无奈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诸葛天策言出必行,断然是不可能提前帮自己接触这重禁制的。不过就这样静静养伤的话,生性有些好动坐不住、很难闲下来的他更是要发狂。所以,单纯的招式比划也许是目前唯一的解闷途径了。
不经意间地一瞥,风韧突然看到了房间墙壁上交叉挂着的两柄直刀,顿时心中一喜,本身想要就此躺下睡去的他一记鲤鱼打挺跃到了地上,伸手就摘下了一柄。
北庭尚武,房间中有这样的装饰品很是常见。当然,这两柄直刀肯定是没有开锋的。不过对于并不是用于作战,仅仅是比划练习来说,还是恰到好处的顺手。
银色刀风涌动,以刀作剑来比划风韧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适,舞动中在自己熟练的招式中不断掺入从顾雅音出偷师来的一些细小动作。虽然在单独的练习中他并不能直接地察觉到什么实质上的变化,但是却感到挥刀时有些意外的顺手,纵使目前内劲受制。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招式结束,觉得还有些不过瘾的风韧随手抽出了另一柄直刀,脑中也在迅速地回应着顾雅音当时左手短剑是如何呼应配合直刀之法,可是却赫然发现,这一次他能够利用的动作太少了。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短剑之间的驾驭差异,终究是大了些,可以借鉴的有用之处微乎其微。
不过,风韧随即又想到了另一人,韩负邪。
同样是攻势凶猛的双手兵刃,而韩负邪的招数在单纯的破坏性上而言绝对要超过顾雅音。二人都是将力量和速度的结合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侧重点略有不同。
曾经的风韧也是追求速度的巅峰,不过这个有些极端的观念在随后的不断战斗中被缓缓改变。仅目前而言,也是在力量与速度的协调中依旧偏向后者,这倒是和顾雅音的手段更为相似。
韩负邪的实力如何?
很强。风韧无法否认这点。至于他和顾雅音谁强一些,就没有准确的答案了。
“既然偷师了,那么就索性多学一点吧。”
狡黠一笑,风韧又开始迅速回忆韩负邪的招式,试图寻找些同样可以借鉴的动作。
这一次,他突然留意到了一个之前在交手时忽略的细节……韩负邪的起手动作,永远是那条如同毒蛇般的链剑,随后攻至的长剑在交锋中交替配合。
而且似乎,他的两样兵刃一直都是将招式施展到一半就止住,随后直接切入另一般兵刃故技重施,或是立即变招再度挥舞到一半左右。由于连接性高,加上速度的迅捷,以至于他的上去完全没有间隙。
要学这个,恐怕是没办法了,习练的武学风格存在大量差异,这种本质上的不同导致模仿的难度巨大。
然而,能够借鉴的地方,依旧存在……比如,那种数种招式间的连接使用,超脱正常的变招范畴,尽可能随心所欲地施展自己拥有的一切招数,自成一路。
其实组合技性质的配合出招风韧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真正使用的也只有在幻离燎天翼的残影疾进时发动掌心暗雷或是炙魂剑焱,因为这里两股力量的切换共存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而像上次对阵韩负邪之时配合残影使出的背影焱弑之所以会被破解,在战后细细思索后风韧发现,那一次的威力明显不对,不然的话没道理会被对方反制的。
不同功法的组合使用不仅仅是对自身真气运用的精准掌控,更是要能够较为完美地把握好每一次的能流过渡,否则的话伤敌之前可能先重创自己。就算成功,也可能和那次一样威力大减。
风韧将双刀插回墙上的鞘内,随后靠在床头静静构思,其中还抬起手来燃起了一小朵火焰。纵使经脉大幅度被禁制封印,这么一点点微小的真气驱使还是可以办到的。
“光为媒,火作刃……身法与双剑舞动时移位的配合……出收招的间隙承接利用……我好像新领悟了点什么……”
自言自语中,这一年间的各种交手画面被风韧从自己的记忆中翻出,细细摸索着可能从中借鉴的经验。
各种不同路数的招式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与此同时,本身应该本封住的经脉之间真气缓缓有些恢复正常运转的倾向。
在他丹田处,宁静了许久的阵图中苍龙七宿的位置上,第四颗晶体闪过了一丝银光,很快就消逝了……不过它的表面上,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种灰暗。
一抹淡金色,在他的体内如同海水中的上升的真正气泡般飞速浮起。
哇!
突然间,一大口血从风韧嘴中喷出,洒在地板上。他瞄了一眼,只见那滩血鲜红中夹杂着些乌黑,形态略显粘稠,还伴随着阵阵恶臭。
抬手抹去了嘴角边的血渍,风韧缓缓呼出了口气,体内多了几分清爽之感。之前连番激战中积累的最后几丝暗伤淤血,竟然就这样逼出来了?
不过有些意外惊喜的风韧并没有继续去重新思考着那些繁杂的招式,而是合上双眼放松了全身。终究,贪多嚼不烂。刚刚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恐怕就是有些走火入魔的前兆了。只是没想到的是,伴随着体内本能反抗地吐血自愈,竟然歪打正着地治好了旧患。
而此时,阵图再次平息。不过无论是启动还是停止,风韧都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甚至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扬长避短,集众家所长化为己用。想法不错,可惜办起来真难啊……算了,还是一步步循序渐进吧,睡觉!”
一会儿后,房间里就只剩轻微的鼾声……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两天多,紧张的气氛再次萦绕。经过了昨夜的放松后,众位学员们虽然有些疲惫,但是训练依旧没有放下,场内刀鸣剑啸,拳脚挥斥间虎虎生风。
其中最为让众人吃惊的是,已经被诸葛天策明说封住经脉静静养伤的风韧也出现在这训练场中,而且看他阵势,似乎也想动手?
“我说,大长老都发话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皇甫闲对着风韧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而他完好无损的左手中倒提着自己的长剑。
风韧环视了一下训练场,不远处盘腿而坐的诸葛天策却是对此无动于衷。不过他也明白,这点动静逃脱不了这位大长老的耳目。
他低声说道:“那个,你不也伤还没好吗?不照样在练剑?”
皇甫闲晃了晃他依旧被绷带吊在胸前的右臂回道:“好得差不多了,再加些丹药,一周内应该可以恢复个八成。我除了右臂的伤,别的都不要紧,所以活动活动也没问题。倒是你,状态就差远了。更何况,经脉受制,真气几乎无法运转,你拿什么和我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比划一下招式而已,点到为止如何?”
想要的就是你这个说法,风韧心中暗笑。在霍云闭关的情况下,目前最好的单纯比拼招式的对手没几人,而其中以皇甫闲无需参加下一场比赛,时间最空。
皇甫闲听到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瞥了一眼诸葛天策,发现并没有制止的意向,于是回道:“那好吧。”
……
过了一段时间,气喘吁吁的皇甫闲将左手的剑扔在地上说道:“不打了,你双剑欺负我单手,算什么?”
风韧笑道:“那好,我换左手陪你打。”
又过了几十招,皇甫闲期间败阵五次,他一个劲地摇头说道:“变态!不仅修炼速度快得不可想象,竟然在经脉被封的情况下单单招式就这么强?”
不远处,诸葛天策微微睁开了双眼,心中暗道:“看样子那小子昨夜的心得不浅啊。另辟蹊径,有些意思。老夫倒想看看,你究竟还能达到怎样的境界。”
而此刻,风韧抛下了郁闷的皇甫闲,提剑走向洛亥涛。
招式还不熟练,仍需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