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投敌叛国,还有什么好说的。”
“杀无赦。”
笙歌冷漠的说道。
在此等危急存亡之秋,谁都不要妄想阻挠她。
八旗军必须得裁撤,绿营军必须得整改。
若是一门心思只为自己谋求私利的那些人,也就不配坐王公贵族,锦衣玉食了。
笙歌声音中冷漠肃杀和铁血让咸丰帝恐慌。
他的皇后,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的。
他无用,大清朝所有的担子都压在皇后一人的肩头。
“新陈代谢,天理循环。”
“皇后,你放手去做吧,朕这条命还在前面帮你顶着呢。”
自知时日无多的咸丰帝,也不矫情的想着想方设法延年益寿。
若是八旗军真的能够裁撤,摆脱尾大不掉的局面,大清朝也许真的可以轻装上阵,焕发生机。
“朕颁发圣旨,你在朕身后。”
这是自登基以来,咸丰帝第一次这般视死如归,豪情万丈。
他从先帝手上接过的本就是风雨飘摇千疮百孔的江山,一直以来胆战心惊却无所成。
甚至,前些年农民起义军都堂而皇之的建立了国中国。
可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扭转乾坤。
既如此,倒不如听皇后一次,孤注一掷。
不成功,便成仁。
……
……
翌日,一道由久病在床不见外人的咸丰帝亲笔所书的圣旨,经由大太监在早朝时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新陈代谢,生生不息。朕观世界之大局,历史之轮回,决定裁撤八旗军,改编绿营军,编练新军,以期实现富国强兵之崛起复兴梦。”
“钦此……”
大太监声音尖细,足以把这一道圣旨清晰的传入每一个臣子耳中。
别看大太监气息沉稳,可实际上他心里慌的一批。
本以为牢牢抱着皇后娘娘的大腿,就能安享晚年,可怎么养着养着就又要做这种一不小心就要丢掉老命的事情。
那可是八旗军啊,根深蒂固的八旗军。
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一纸圣旨轻描淡写就裁撤的。
如今的殿外还藏着无数身披盔甲手持利刃忠于皇后的将士,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落得个血溅当场身首异处的下场。
老了老了,可这日子却过的越来越惊心动魄了。
罢了罢了,他是个老宦官,注定留不下后,那就随着皇后娘娘吧,起码还能勉勉强强青史留名。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后。
后市留名,永垂不朽的后。
“什么?”
“荒唐……”
“八旗军可是我大清朝立国之本,若无八旗军当年的浴血奋战和所向披靡,指不定还没有如今的大清朝呢。”
“编练新军就编练新军,八旗军是碍着谁了?”
“是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啊?”
大太监的话音落下,大殿内的隶属于八旗的文武臣子,交头接耳。
裁撤八旗军不仅仅是说动了他们的利益,而且意味着他们手中再无实权。
若无八旗,他们的血统的尊贵优势将荡然无存。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不能动,也绝不该动。
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大家有样学样,扑通跪在了地上,高呼三思。
朝堂上还站着的,大都是笙歌后来破例提拔的人。
笙歌沉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上的闹剧,不做声。
还想说什么,继续。
各种牢骚,总得听完,她才好开口啊。
跪什么跪,这帮老家伙哪只眼睛瞧着她像是那样能被跪几下就能屈服的。
瞎啊……
说句实在话,古往今来,威胁帝王的,能有几个好下场。
哪怕是那些碍于舆论,被情势所逼的帝王,一时间委曲求全应了朝臣所情,但……
笙歌很是怀疑,是不是她在这个世界表现的太过于仁厚,过于妇人之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殿上诡异的气氛也在延续。
笙歌依旧沉默着,那些大臣亦是做足了长跪不起的姿态。
笙歌嗤笑,跪吧跪吧。
等跪不下去了,要么晕过去被她送回去,要么自己站起来走回去。
当然,要是不要命的非要以什么老祖宗留下的功臣不能随意抹杀跳出来反对她,她也不介意杀鸡儆猴,然后让人抬出去。
就这三条路,选吧。
大清朝当年入关的老祖宗都死了,天天念着那点儿功德也不害臊,要真的这么注重血统,主动荣耀历史,倒是者近百年别浪荡颓废混吃等死成这个样子啊。
要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时候,她不介意就跟养猪似的养着这些人。
但是,现在她介意。
她无比介意。
事关任务成败,事关这百年屈辱,事关她新悟出来的修炼之道,那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万般无奈,杀无赦,立竿见影。
笙歌知道,她变了。
上个世界的浩劫,彻彻底底让她变了。
笙歌对着同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心中苦笑,但依旧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皇后娘娘不愧是皇后娘娘啊。
只见大太监从屏风后面不改色的拿出一壶茶,一盒精致的糕点,置于笙歌面前的桌子上。
一本正经,斟茶,切糕点。
而笙歌理所应当的接过去,一口糕点一口茶,吃的那叫一个坦然自若心安理得。
时不时还评价一下,茶怎么样。
那些跪在大殿中半个多时辰的大臣们早已是饥肠辘辘,偏偏皇位上坐着的皇后娘娘吃的欢乐。
确定那些评价不是故意的吗?
几块糕点下肚,几杯热茶饮尽,笙歌只觉得通身暖洋洋的。
还真别说,她还是挺佩服这些跪着的人的。
俗话说得好,春寒料峭,这大殿中虽然还留着几个火盆,但地面还是凉的一批。
饿着肚子跪这么久,也算是毅力可嘉。
要是这份毅力用在别处,倒也能成大事。
可非要用在跟她作对上,她有什么办法,她也很无奈啊。
笙歌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笙歌宽大的袖子中还抱着温度刚刚好的汤婆子,原谅她实在无法对那些跪着的人感同身受。
唉,太温暖了。
体会不到又冷又饿还得跪着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