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想当初,他还在担心偷蛋被老母鸡啄屁股,现在他已经能够钓上这么多的鱼。
看来他也不是娘说的一无是处啊。
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啊,有什么难的。
王小儿子咧嘴嘴傻笑,一时没有控制住笑出了声。
这是王小儿子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获得东西,自然意义非同小可。
王玉辉:Σ(っ°Д°;)っ
王三姑娘:(||?Д?)
王玉辉和王三姑娘心中不约而同的认为儿子/弟弟,怕是傻了。
“小弟,你有没有听到爹问你的话。”
王三姑娘擦了擦从眼角落下的泪水,皱着眉头问道。
这么久不出门,她竟然不知道周围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她要『自杀』殉夫的事情
她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相亲邻里的崇拜,敬畏,却不曾想有的只是鄙夷和指指点点。
她回来途中,仔细听了听,也约莫听出了大概。
原来娘已经把她的心思全部都告知了相亲邻里,在别人让你眼中,就算她死都不可能是徽州府的贞洁烈『妇』,也不可能再被记入县志,流芳百世,让后人称赞,嚷文人墨客称颂。
在所有人眼中,她只会是阴险自私的小人,想依靠着丈夫的死来达到目的的阴毒『妇』人。
死,非但不会有任何的价值,反而会被泼上无数的污水。
她该如何是好呢。
她不愿面对如此窘困的环境,也不愿意辛辛苦苦的『操』持家务,赡养老人,一想到要像长姐一般抛头『露』面,王三姑娘就觉得丢脸伤风败俗。
“听到了。”
王小儿子收住笑脸,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王小儿子虽说是安分了不少,但这安分也是因着被笙歌揍了一顿。
他忌惮的只是笙歌。
自小,就连王玉辉都不可能时时刻刻管到他头上,更不要说还是一直酸巴巴阴阳怪气的三姐了。
“娘和大姐不在家不是很正常吗?”
“如果娘和大姐在家的话,你我躺在床上这几个月又是看大夫又是买『药』补身体的银子都是哪来的。”
“指不定又去卖卤肉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王小儿子斜睨了王三姑娘一眼,学着笙歌的样子,把鱼处理干净,在院子里烧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插』上细长的铁棍子架在火堆上烤。
王小儿子兴致勃勃,一趟一趟往厨房跑,把各种调味品搬出来按着自己偷偷看到顺序撒在烤鱼上。
原来自己动手是这样的感觉啊,这种成就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这么多年,他好像也能做成一件事情了。
鱼烤成的时候,王三姑娘也不再唠叨着,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烤鱼。
“小弟,这第一条烤鱼是不是应该给爹。”
王三姑娘其实更想说的是能不能先让她吃,可是她不敢。
长幼有序……
弟弟上过私塾,是读书人,那么必然也是知道长幼有序的道理的。
爹吃了,第二条鱼就应该是她的了。
王三姑娘想的很美,并没有注意到王小儿子明显不悦的眼神。
不过,爹自幼待他不错,他烤的第一条鱼给爹也是情有可原。
“三姐说的是。”
“但三姐自己的肚子就得想法子填饱了,毕竟娘说了自力更生。”
王小儿子把烤鱼递给了王玉辉,然后又重新烤了一条,三下五除二的吃干净,并没有看王三姑娘一眼。
三姐的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懂呢。
从小到大,三姐都是这样。
想要的从来都不直接说,反而推到别人身上,到最后既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得到了好名声。
要不是有好名声,三姐怎么可能嫁到三姐夫那样家境清白,且婆婆公公都懂礼慈爱之家呢。
可三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王三姑娘尴尬的无地自容,可偏偏王小儿子和王玉辉都在心满意足的剔着牙,然后漱口,没有人在意她咕咕叫的肚子。
烤鱼是真的香啊。
弟弟背回的竹篓里还有好多条活蹦『乱』跳的鱼,可是她不会啊。
娘教她做饭的时候,偷『奸』耍滑,总是以识文断字为由偷偷溜了,所以家中所有的琐事都是大姐和娘在做。
待大姐出嫁后,二姐也稍稍学了些持家之道。
唯有她,一直心气很高,自诩为闺秀,若不是家境贫寒,她不比任何名门千金差。
在嫁人后,也是婆婆在做饭忙碌,所以……
“小弟,你能不能……”
“不能……”
王三儿子并没有等三姑娘说完话就直接扑灭了火堆,然后『摸』着饱饱的肚子,坐在唯一一把摇椅上晒着太阳睡了过去。
他都能自立更生了,三姐为何不能。
王三姑娘:(;≥皿≤)
至于王玉辉很是自觉的没有掺和进这件事情当中,王三姑娘能够听到的风言风语,他自然也听到了。
本以为有大用的女儿,就这样毁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王玉辉觉得自己经历了从九霄天到地狱的感觉。
他得缓缓。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亲家公还认三丫头这个儿媳『妇』,那就让三丫头回去尽尽孝也好。
就三丫头如今的名声,若是留在王家时间久了,只会给王家『摸』黑。
“三丫头,你也在娘家住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你公公婆婆。”
“你公公婆婆都是老实纯善之人,不会为难你。”
“他们骤然丧子,想来也是难过非常,你身为儿媳理应侍奉在侧,尽尽孝道,这样旁人的话也就不会那么难听了。”
王玉辉淡淡的说道。
但娘家二字却咬的分外清楚。
王三姑娘脸『色』傻白,爹的话说的很直白,她就是想假装听不懂都不可以。
一直以来,爹不都是最疼她的吗?
可为什么现在……
回去……
她为何要回去?难道像个丫鬟一样去去伺候那两个老头儿老婆子吗?
丈夫一死,若是她回到夫家,那么养老送终的责任必然就会落到她的肩膀上。
一来,她赚不来银子,二来,她『操』持不了家务。
她不想回去啊。
“爹,女儿不想回去啊。”
“爹对女儿有养育之恩,女儿只想伴在爹身侧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