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回成都！访诸葛府
话说姜维一行人起程前往成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出发来着：动身之前，姜维给成都的陛下写了一封回信，信里礼尚往来，亦曰自己不敢辜负恩师诸葛丞相的栽培，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了北伐大业一半的目标，还请陛下继续支持！
另外，他因之前的战事吃紧，且本人不在五丈原，致使他错过了送别恩师诸葛亮的告别。他很后悔，想去祭拜一下恩师，还请陛下体谅他晚归云云……然后，姜维说到做到：
真带母亲和妻子，外加魏延、魏昌这对父子、十二个亲兵们，以及一名不请自来的诸葛青，诸葛亮生前的心腹之一，一起绕远，去往定军山，顺路祭奠诸葛亮！
不算意外地，他和众人一路而来，一路见到越离定军山住得近的，越会在家里挂着白色的布缟，或是举家沉痛，逢人就忆丞相……此无一不是哀悼诸葛亮丞相。
而当姜维一行人抵达诸葛亮的墓前，但见坟墓依山势修建，且墓前放满鱼肉蔬果，十分新鲜……只这墓地简简单单、朴朴素素，没有多余的修饰，若非有百姓们摆放的祭品做些点缀，姜维倒要以为这里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山地。
不由地，姜维忆起百姓们谈论诸葛亮丞相的情景。
丞相清廉。大家都说丞相死前，曾经上表指出自己没有多余财产，只有八百株桑树和十五顷土地，自身所穿之物都是朝廷赐封。
就算是儿子，也要学会自给自足，不会有多余的财产继承。
并且，丞相死前还吩咐了，待到下葬时，遗体穿着平常的服装即可，不须要其他配葬物；坟地也只需挖洞一个，棺木能够放进去便足够了。
然而，正因丞相对身后之事几乎没要求，蜀汉百姓们反而想替丞相立庙，以便时常供奉，不过蜀汉朝堂以此违背礼制而不纳，大家便在四时的节日于道路上私祭……姜维一行人也算赶得巧，正好就在大寒这几天见到众人又祭丞相。
当姜维一行人在给诸葛亮坟墓上香，且放下一碗「蛮头」时，姜维不得不意识到：诸葛亮……丞相诸葛亮真的逝世了。
压抑和沉默充斥他的脑海，令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良久，他才茫然地想：是不是该说我很幸运？不必直面目睹丞相的逝去？
如此我才不会太失态。
定了定神，他站在诸葛亮墓前，压下心底的悲痛，深呼一口气，当着众人的面儿，说道：“丞相，伯约虽不才，却也不会忘记你的教诲！你的着作《二十四篇》我日夜拜读，虽不保证一定能学会所有，但我决计不敢忘了你的遗愿！
丞相，我会用一生去实现你的愿望！总有一天，天下一统，汉室复兴……”
他没去理会在场众人各不相同的反应。
倾诉之后，他的内心骤然舒畅了不少。
他带众人离开。
马蹄哒哒，姜维一行人重踏归程，有条不紊地赶路。
并且中途，姜维意外地收到费祎的来信，说是让姜维一行人尽管放心大胆地去成都，到时会有小小的惊喜等待着他。
姜维挑了挑眉，遂怀期待，继续行驶马车。
并且真如费祎所说，姜维他获得一份不小的惊喜。
驾车数日，姜维一行人顺利地抵达目的地——成都！
蜀汉的都城。
不愧是蜀都，依旧如故。
姜维一行人进入成都城内，看见都城的繁华，自是别处无法媲美：仅仅城门和城墙，就比寻常郡县要高大、威武、坚固不少！更别提进了城后，随处可见的房屋错落有致，会附带良田池塘；平民百姓们的身影多了起来，其人口呈直线增长！
高楼林立，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派繁荣。街道宽敞繁忙，商家和小贩吆喝货物，吸引路人；房屋装扮精致，白天和黑夜灯笼高挂，颇感喜庆。
及至成都皇宫十里处，姜维忽见四周变得清静，像被清场了似的，连地面积雪都被明显地清扫过，堆到了街道两边，而前方更是站有一群人！为首者……
赫然是后军师，费祎，字文伟！
费祎周围也站着几个姜维他很眼熟之人：蒋琬，字公琰、杨仪，字威公、武将马岱和王平。余光一瞥，姜维甚至瞥见都没怎么交流过的董允，字休昭，目前担任侍中，兼领虎贲中郎将，统率宫中宿卫亲兵，以及同为侍中的郭攸之，字演长，性情素来和顺忠纯，和广武都督，兼阴平郡太守廖化，本名淳，字元俭……外加文臣武将们八九十，皆都来了。
姜维飞快地环顾一圈，粗粗计算，真有百余人在场！
——费祎做到了！真带文武百官，站在成都皇宫外十里，迎接他姜维姜伯约！
费祎真没吹嘘！
姜维自觉地停下马车，跳下车来，走到费祎的面前，恭敬地抱拳道：“天水姜伯约……见过文伟先生，今见先生率众迎接伯约，伯约不甚惶恐！”
说是「惶恐」，姜维一点也不觉得惶恐。
相反地，姜维感觉……受宠若惊，又欢喜又动容。
第一反应：姜维瞄向身后的魏延和魏昌，就见魏家父子神情平静，全程保持安静，一副不想凑热闹的模样。
第二反应：姜维瞅向身前的杨仪，只见杨仪两眼弯弯，眼神透着欣喜，又夹有一丝亲近，似乎有话要说。
姜维面带微笑，亦朝文武百官们拱了拱手，以示友好。
众文武百官们皆礼尚往来地执手回礼，和颜悦色。
费祎微微一笑，把手一摊，笑道：“将军辛苦了！请往这边走！”
姜维顺势一望，望见不远处停有数辆马车或坐骑，便欣然地跟了过去。
来到一辆马车前，费祎又道：“将军，请上车，且与老夫同行罢？”
姜维犹豫了一下，瞄了一瞄自家的马车，那里载着他的母亲和妻子呢！
这时，魏昌，魏延的长子，跳下了车，接替了姜维原先的马夫位置，适时地出声道：“将军请放心，交给我驾车罢！”
一副要为姜维家眷们驾马的架势。
姜维还能说甚么呢？——点了点头，姜维道：“有劳了。”
魏昌咧了咧嘴，笑得一派明朗。
姜维放下心来，与费祎一前一后，登上马车。
被分配过来的马夫也娴熟地扬鞭，驱使马车不紧不慢地奔跑。
接着，众文武百官们也是坐马车的坐马车，上坐骑的上坐骑，动作十分整齐。
不一会儿，众人浩浩荡荡，前往下一目的地：成都最大的酒肆。
难得坐进马车，姜维只觉他在做梦，总觉很不真实。
可不是吗？——且不提费祎携文武百官迎他，单说费祎进了车里，满面惭愧说陛下原本也想来接将军你，奈何陛下身份贵重，不可随意出宫云云，听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甚么重要的大人物，堪比恩师诸葛亮丞相的那种，令他咂舌不已。
后觉地，他记起陇西郡、天水郡、广魏郡及至陈仓城，皆都归属蜀汉，且是他和上官雝等人的功劳，而上官雝等人又视他为主将、统帅……他可不正是举足轻重的新贵吗？
只要他想，便是带上官雝等人自立，反叛蜀汉又何妨……咳咳咳！严重了，严重了，他是想说：在那三郡一城里，他是万人之上，地位非凡，的确不可怠慢之。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三郡一城不失才行。
思及此处，他打个激灵，忙道：“陛下真要为了伯约而出宫相迎，伯约倒要受之有愧了！万不可，万不可……”
费祎伸出手来，轻拍他的肩膀，一语双关道：“所以说，陛下没来，伯约没有生气，对罢？”
他愣了一愣，附和道：“陛下不是让你们来了吗？那还不够吗？”
费祎眨了眨眼，继而闷笑，颔首道：“对对对，伯约说得对！那么，在伯约你回府休息之前，请让老夫好生招待你们，老夫必令你们满意。”
然后，费祎掐准时间，于傍晚时分带姜维一行人去了酒肆，豪迈设宴，痛痛快快地宴请姜维一行人。
于是乎，大家相互敬酒，或大快朵颐，度过了一次美好而难忘的宴席。
期间，姜维也算和众文武百官们打个照面了，哪怕还不记得对方叫甚么名字，担任甚么职务，也却记下了对方的长相。
其中，令姜维难忘的是费祎身边有两个年轻的内侍：一人名叫陈祗，字奉宗，汝南人，乃大司徒许靖兄长的外孙，矜持严厉，相貌威武，擅长多种技艺，还懂得一些旁门左道；另一人则叫黄皓，实则是个宦官，不请自来，非要自荐，代陛下前来问候姜维……
总之，因有黄皓刻意讨好，姜维便和对方多说几句话，且觉对方颇擅奉迎。反正姜维听了，心情愉悦，非常舒服。
一场宴席完美落幕。
姜维与众文武百官们拜别，包括魏延和魏昌。
再带母亲和妻子，外加诸葛青和众亲兵们，跟随费祎，前往成都的府邸。
及至府门前，姜维惊叹眼前的府邸真大，单从外围看去，白墙、红瓦、铁门，门上有牌匾，写着「平襄侯府」四个隶书大字，门前有两座石狮子雕塑，还有仆役六人看守，确实华丽大气，想来府内舒适，也不逊色……陛下诚不欺人。
而当姜维扶母亲和妻子小心翼翼地下车，走到门前，那六个仆役们见状，齐齐地行礼，喊道：“老爷！老夫人！夫人！”
仆役们依次对姜维、姜老夫人和柳文莺行跪拜礼。
惊得姜老夫人和柳文莺睁大了眼睛。
姜老夫人出声道：“你们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多礼。”
老实说，姜老夫人往日习惯了劳心劳力，忽被一群仆役们侍奉，反而不太习惯。
柳文莺也紧张不安，拿眼看向姜维。
姜维瞅了一眼费祎，猜想仆役们之所以不认生，是因为费祎的出手。
果不其然，费祎解释道：“没有惊到将军罢？——这些下人，皆是新来的，若有不周到之处，你尽管责罚或裁人、换人便是。”
姜维呵呵呵，笑而不语。
费祎似又想起甚么，板起脸来，对众仆役们说：“还不开门，迎接你们的平襄侯进府。”
仆役们连忙地打开府邸。
顷刻，八个婢女们鱼贯而出，皆朝姜老夫人和柳文莺行个礼儿，自动分成两组，一组四人，各扶姜老夫人、柳文莺进府，还道：“老夫人，夫人，请走这边！住所已经收拾妥当了，只等老夫人和夫人过目，可还满意。”
姜老夫人和柳文莺不得不与姜维暂时分开。
随后，姜维也和费祎一前一后进府。
费祎替姜维介绍了一番府邸的布置，真是应有尽有，直看得姜维目不转睛。
尤其是关于姜维的工资……咳～是俸禄。
俸禄是粮食，约有千斛，攒下来的，定期存入库房。
这就意味着：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姜维想拿俸禄，就必须回成都府邸一趟。
……这也是陛下为何催他回成都的原因之一吗？
姜维莫名顿悟了。
末了，费祎告别姜维，还许诺说「若有甚么不懂的，尽管来找老夫帮忙」。
姜维送别费祎。
就这样，姜维和母亲、妻子正式地住在成都府邸一段时日。
盖因有费祎亲携文武百官们迎他的缘故，以致他在成都迅速地成名……至少成都的文吏武将们，就算与他不熟，也听过他的大名——
是以，初住成都的时候，其府门庭若市，天天有殷勤的达官贵人前来拜见，或说有人要设宴，想请姜维；或私下求见姜维，想替儿孙、远房亲戚谋求军职……来往贵客们很识时务，送礼无数，这可苦了姜维：到底收不收呢？
收下罢，好像是贿赂；不收罢，似要得罪贵客们。
最终，姜维烦不胜烦，躲入魏延家，差点没把魏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姜维想了一想，干脆带上贵客们所送之礼，去找费祎，请求费祎帮忙。
费祎果然帮他了。
后来，姜维的生活总算恢复了平静。
恢复了正常日子的姜维终于抽出空来，决定拜访诸葛府……说来他到成都好些天了，诸葛府邸好生低调，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就像被封锁了一般？
明明丞相诸葛亮才故去不久，怎么颇为一股人走茶凉之感？……姜维默默想着，特意带柳文莺出府，于黄昏人少时，来到冷冷清清的诸葛府前，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