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商讨！也不过如此
遥想当年，还不是魏武帝的曹操挥兵百万南下，对还没建起吴国的孙权发动了一战大规模的江河战役，惜叹战败了……据闻，战败的原因之一便是曹操率领的兵卒们皆来自北方，善骑战而不是水战，导致其水土不服，疫病肆起，战斗力被削弱，这才败北！
观今正在攻打陈仓的魏军，昔日姜维为了潜入敌营，而特意地学过对方的口音，知道对方大多数来自豫、扬两地，其处境与当初曹操率领的兵卒们……颇为相似。
“我明白了！”魏延豁然说，“伯约将军，你是想把战事拖至冬季吗？一旦气候寒冷，来自温暖之地的魏军大约没法抗住寒气，自然也就不得不退兵了。”
“正是。”姜维高速思索，还补充了一句，“而且，今观司马懿如此威胁我等，亦说明对方陷入了窘境……两位将军，天水郡和广魏郡归属汉室了，对罢？”
“对啊！”魏延轻拍脑袋，犹如醍醐灌顶，兴奋地击掌，了然地说，“接连两座郡城被夺走，即使司马懿坐拥雍、凉两州，是其总督……这也算严重失职了！”
“不错……”
姜维刚说两个字，梁虔也忍不住地抢话说：“我懂了！司马懿连续失利，丢了城池，魏国那边收到情报，怎么着也该对司马懿心生不满？……只因司马懿身揽重职，不可轻易被撤职，方才迟迟不曾听到那厮被罚的传闻，否则军心不稳？”
莫要忘了魏军西线的战场是由司马懿指挥……临阵换帅，的确不妥。
想到这里，梁虔总结道：“所以说，司马懿急了，软硬兼施吗？”
姜维颔首道：“我也是这样认为！再者，真如司马懿所说，魏军十万能轻易地踏平陈仓，怎就不见陈仓真被魏军夺下？”
梁虔道：“那得感谢魏将军身先士卒，以及陈仓城门十分牢固？”
梁虔积极地抢答，还特意朝魏延拱手致谢。
魏延礼尚往来，亦朝梁虔抱了抱拳。
这次，姜维轻轻地摇头，说道：“阿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司马懿并没夸大其词，十万魏军真想攻下陈仓，并非难事，无非是伤亡损失过大罢了。”
并且，魏军即便折损过半，亦是无妨！
看一看蜀汉军在天水郡、广魏郡和陈仓城的部署兵力，再瞧一瞧西线魏军的参战人数，不必比较，魏军的数量都远超姜维他们十倍还不止。
更别提魏军的续航能力超强——兵力变少，亦能得到有效地补充！
包括粮草。
哪像姜维这边？
满打满算，到现在可有一万人马没有？
啧！
心酸。
扯远了。
姜维说：“魏军声势浩大，打仗却磨磨蹭蹭，至今都没拿下陈仓，这固然有陈仓城门太过坚固，却也……两位将军，你们有没有想过，魏军能打下陈仓，却迟迟打不下，是因为魏军不能拿下陈仓吗？”
魏延和梁虔面面相觑，齐声道：“此话何解？”
姜维再扣案几，一字一句说：“夏侯霸。”
“甚、甚么？”魏延和梁虔瞠目。
夏侯霸？
这与夏侯霸有何关系？
姜维道：“魏将夏侯霸被抓了，被押往成都……夏侯霸此人，虽是敌国战将，其身份却相当敏感！
你们莫要小看了夏侯霸。
夏侯霸乃是魏国征西将军夏侯渊次子，其母为魏武帝曹操妻室丁氏的妹妹，其堂妹夏侯氏是已故猛将张飞的妻子，张飞又与先帝刘备乃是结义兄弟，而夏侯氏又生两女，两女又先后地嫁给现今蜀汉帝刘禅，被册封为皇后！
总体来说，蜀汉帝刘禅乃是夏侯霸的外甥女婿，魏帝曹叡是夏侯霸的侄儿……”
他还想说再甚么，诸如「先前他就请求成都那边，最好不要提前释放夏侯霸，你们瞧这不是派上用场了」、「陛下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夏侯霸如今被活捉，做侄儿的魏帝曹叡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夏侯霸身陷囹圄」云云，谁知魏延和梁虔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
还咳得很大声！
“咳咳咳——”
魏延涨红了脸，咳得喘不上气来。
一旁，梁虔一边咳嗽，一边替魏延轻拍后背，试图缓解魏延的咳症。
姜维默默地注视魏延和梁虔忙不迭地咳着，只觉这二人忒是没见过世面。
真是大惊小怪！
姜维耐心地等待魏延和梁虔咳完。
少时，魏延和梁虔缓过劲来，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人齐齐地望着姜维，表情欲言又止。
“好了么？”他问，才不想理会魏延和梁虔是何心情。
魏延和梁虔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起自己的看法，“总之，我猜魏军迟迟不敢行动，是因为洛阳那儿发话了……简单来说，就是夏侯霸这个俘虏起作用了。”
就只不清楚夏侯霸能不能令战事拖到冬天。
这一切皆要看夏侯霸对魏帝而言，重不重要。
魏延和梁虔怔了一怔，互视彼此。
然后，梁虔干巴巴地道：“将军，你的意思是……是说咱们陛下拿夏侯霸威胁魏国吗？一旦魏国非要占领陈仓，陛下就不会留着夏侯霸的性命了？
但是，但是将军你刚才不是说，说陛下是夏侯霸的外甥女婿么？怎会……”
梁虔简直要风中凌乱了。
姜维用谴责的目光注视梁虔，叹道：“阿虔啊阿虔，有些事情你真的不必刻意地讲出来。”
否则对你，对大家都不好。
毕竟此是潜规则，双方心照不宣：收到蜀汉帝传递讯号的魏帝曹叡，只要足够重视夏侯霸，必然不会拿夏侯霸的性命打赌，或许真会下令，放缓进攻陈仓的速度和节奏；反之，夏侯霸死不死，得看陛下的最终决定，但能确定的是陈仓……
好在事态没那么严重，后者的情况并没出现。
至少魏军就没迅速地占下陈仓。
当然，以上都是他的推理，究竟真相怎样，他也不甚清楚。
但他却明白：司马懿放下狠话……是色厉内荏。
十万魏军，也不过如此。
话虽这么说，但叹魏兵终归达到十万之数，再是豪迈不放进眼里，那也不好。
他沉吟片刻，忽觉单凭夏侯霸这一人，真要左右战事，委实也有些难度，不如……他灵光一闪，张口说：“我们要不要派细作潜入魏国？”
他说这话，可谓天马行空也。
就见梁虔轻呼：“啊？”
而魏延则问：“做甚么？”
姜维道：“干脆把夏侯霸被抓的消息传到魏国各个地方，务必让大家认定夏侯霸必然会被魏国使者赎回！这样，一旦魏国决定放弃夏侯霸，就可以再骂魏国自私自利，不善待人才——你猜魏吏们愿不愿意魏国的名声被骂臭？”
他倒要瞧一瞧，不接人便被百姓们咒骂，这魏帝会不会坚持把人救回来。
……当然，如果魏帝打定主意接回夏侯霸，那另当别论。
而他这一做法，也只是防微杜渐罢了。
只要魏国有想救夏侯霸的心思，那陈仓危机就有挽救的余地。
还有，他绝不承认魏国曾借姜母书信试探他孝不孝顺！
魏延和梁虔再次相互一视，咧嘴笑了，笑道：“将军，此计甚妙。”
这可算得上损人不利己……咳～是正大光明的阳谋了。
斜视魏延和梁虔，姜维不置可否，很想吐槽司马懿那老匹夫……对他笑里藏刀，难道就不是阳谋，不是算计了？
“两位无意见？”他歪了歪头，向魏延和梁虔确认。
“谨遵将军之命！”魏延和梁虔附和。
“那好，为了保险起见，我会书信一封给陛下，请求陛下配合。”他迅速地做出决策，“至于你们，也尽快地凑齐百名油滑之人，唔～多多益善！到时分批混入魏国，散播传言……咦？你们这是甚么表情，我的要求你们没有听懂？”
他看到魏延和梁虔两眼发直，活像一辈子没接触过细作、长舌妇人似的。
他的要求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