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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气候在明末进入了一个小冰河期(从1580年开始),我国历史学家的考证证明,这个时期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冷的时期。我国的地震学家也证明,这个时期是华北大地震最多的时期。

据英国天文学家蒙德研究证明,这个时期太阳上很少有黑子活动,北欧气候非常寒冷。因此人们认为这个时期的寒冷和地震与太阳上少黑子有关。

寒冷的气候必将使降雨区域普遍南移。当时全国各地几乎连年遭灾,南方大雨,北方大旱。

而旱灾之后往往伴随着可怕的蝗灾,大规模的蝗灾从崇祯九年(1636年)开始,最早出现在是陕西山西等地,然后蔓延至整个北方。过境的蝗虫啃食着一切的农作物,让本来就因为干旱收成寥寥的农民更是悲痛欲绝。

瘟疫则是气候变化衍生出来的另一个问题,人们没有食物可吃,只能四处搜刮东西,再加上身体抵抗力下降,鼠疫便爆发。

从崇祯六年(1633年)开始,华北鼠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流行。这次爆发地点仍是山西。一条来自山西兴县的报告说:崇祯“七年八年,兴县盗贼杀伤人民,岁馑日甚。天行瘟疫,朝发夕死。至一夜之内,百姓惊逃,城为之空”。“朝发夕死”、“一家尽死孑遗”是对鼠疫发病迅速,病死率高特点的描述。 崇祯九年至十六年,榆林府和延安府属县相继发生大疫。

按照以往,多重灾害叠加,百姓没有活路,就会聚而为盗,为非作歹,造成社会混乱。就如前兵部尚书吕维祺奏疏所写的那样:

崇祯七年(1634年),家住河南的前兵部尚书吕维祺上书朝廷:“盖数年来,臣乡无岁不苦荒,无月不苦兵,无日不苦挽输。庚午(崇祯三年)旱;辛未旱;壬申大旱。野无青草,十室九空。……村无吠犬,尚敲催征之门;树有啼鹃,尽洒鞭扑之血。黄埃赤地,乡乡几断人烟;白骨青磷,夜夜似闻鬼哭。欲使穷民之不化为盗,不可得也”。

政府救灾不力,百姓看不到希望,动乱便发生了。

而现在,山西境内虽发生了旱灾、蝗灾,甚至个别地区还出现了鼠疫。社会秩序虽有些慌乱,但总体稳定,百姓的眼睛仍闪着亮光。

为什么?

因为正月十五,一道圣旨降临山西,立马传到了各县。

圣旨里明确说道:接下来几年,会有连续的旱灾和蝗灾,不过,朝廷已做好了部署,百姓不必惊慌。

朝廷给百姓三个选择:愿意出海的,给银钱去台湾;愿意出省的,给粮食去浙江;不愿意离开的,发红薯苗,教导种植。

同时,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一份《蝗虫料理方法》,指导百姓捕蝗虫充饥。

山西平阳府隰州大宁县,该县位为大山之中,本来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今年更是雪上加霜,土地皲裂,山岗灰黄,河床都快裸露了。

这时,一老一青年在河边相遇了。

“墩娃,你家怎么安排?”

“牛二伯,我和两个弟弟去台湾。我爷年岁大,我哥留下来。您家呢?”

“我走不动道啦,留下看家。管子带栓子和喜兰一起去浙江。”

“要不,和我和兄弟一起去台湾,路上也有个照应。”

“不啦,管子说去台湾要出海,不知几时能回来。去浙江,脚踏硬路,灾情一过就能回家。”

“这样啊,行,那我叫我哥到时多帮帮您!”

“嘿,好啊!还是你们兄弟厚道。”

……

而大同府长宁县这边也有两个少年在田头聊了起来:

“铁头哥,你说这蚂蚱能吃吗?”

“应该可以,我爹说官府公布了吃法呢。”

“那我们捉几只试试。”

“行。”

接着两个少年一顿操作,终于串出了好几串蚂蚱串,顺便生了个小火堆。

“狗蛋,你别靠太近,等下烤焦了!”

“哦,哦。”

过了一会儿,狗蛋看着眼前焦黄的蚂蚱串,鄙夷地问到:“这东西能吃?”

“嗯,听说加上椒盐,味道相当好。”

“那椒盐都是老爷们吃的,我们哪有…”

“这倒是。先试试味道吧。”

咔吱咔吱……

“脆倒是脆,就是味道淡了点。”

“是啊,回头弄点盐水沾沾,估计就差不多了。”

“嗯,嗯。”

……

类似的对话,在山西各县响起,就连隔壁陕西受灾的百姓,也很快收到了风声,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捉蝗虫充饥;有的领红薯苗,垄田种植;还有的带上家当准备随山西百姓逃荒。

而此时远在安徽滁州的李自成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着急忙慌地找到高迎祥:

“闯王,不好啦!崇祯那狗皇帝发了旨意,在山西那边招笼灾民呢!”

“怕什么!”

高迎祥懒懒回应道,继续端着美酒,自顾自地品味着。

“我就怕百姓都被招笼了,到时候谁为我们提供兵丁和粮饷。”李自成道。

“他能招笼多少?十万还是百万?他有那么多钱粮?”

“哈哈,自成啊,别担忧啦!狗皇帝就是骗骗百姓开心,估计没几天又要加派军饷了。到时候,百姓活不下去,还不得往我们这里投。”

“来来来,陪俺喝几杯……”

“唉,闯王。您慢慢喝吧。我再去巡一下营盘,这个孙传庭用兵有点诡异……”

“好,去吧!”高迎祥挥挥手,继续喝酒。

李自成摇摇头从中军大帐出来,总感觉心里没底。

前段时间攻打含山、和州,本来以为十拿九稳,谁知明军突然出现,杀自己个措手不及。不得已,只能先撤退,集中兵力等待时机图谋滁州。

现在又听闻崇祯在山西那边搞什么灾民转移,要是灾民真跑光了,后续的兵丁和粮饷向谁要?

若是军队里的百姓也跑了,这反还怎么造?

李自成越想头越大。

“唉,烧脑子的事,就不是俺老李的活!俺还是好好巡营盘去……”

没几天,山西、陕西境内就开始有百姓迁移,刚开始只是三三两两,后来开始汇成两股人潮,一股沿着河流往东,前往天津港;一股沿着河流往东南,前往浙江府。

沿途府县收到崇祯的旨意后,都开设了粥棚,并派兵护送。当然,也有一些穷困的百姓加入了迁徙大军,随着人潮向东或向东南而迁徙。

一个多月后,首批东路迁徙大军终于到达了天津港。三四万人的规模,蔓延好几里。还好天津卫已经接到了命令,不然还以为是哪支叛军打到了天津。

此时,天津卫的陈总兵,正和朝廷派来的总督司礼太监卢维宁站在一起。

卢维宁开口道:“陈总兵,陛下说了,要好生地看待前来的灾民,确保他们安全上船。还得劳烦你安排一下。”

“卢总督客气了。某当竭力而为。只是粮食我们这里也不足啊。”

“没事,陛下已经让我送了一批粮食过来,每日施粥,应该能撑段时间。”

“那就好,我立马叫人安排一下。”

很快,灾民就被规划成十几个区域安置。不久粥棚也安排上了。灾民有粥吃,有地歇,倒也安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置点不免有些杂乱。几天后,安置区已经聚集了约十万人,天津卫的人手已严重不足,难以维持秩序。

还是卢维宁手下的一个叫吴小马的太监从第一批灾民中选了几千青壮出来帮忙,秩序才稳定下来。

而他自己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早已内心发毛,要不是皇命在身,他早回京师了。

到了第六天,人数已经到了12万……

到了第八天,人数达到了15万……

卢维宁与陈总兵二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数,心惊胆跳!为何?

粮食快完了!人数太多了,每天消耗都是天量,尽管每人都不多,无奈人多啊……

卢维宁内心不断地向老天祈祷:

老天爷啊,保佑郑芝龙早点来吧!

郑芝龙啊,你大爷的!要来就早点来啊!

十几万人啊,一旦暴动,咱家就玩完了……

到了第十天,灾民人数竟达到18万多!

“报,卢公公,陈总兵说粮食只剩一天的量,问您怎么办?”吴小马说道。

卢维宁听完后的内心不断地崩溃、重建、崩溃。

“小马,前几天去京师筹粮的人回来了没有?”

“禀卢公公,还没有。”

卢维宁内心咆哮道:……郑芝龙,你是我大爷!你是我大大爷!我求你快点来吧!……

“卢总督,天边好像来了一支船队!”陈总兵人未到,语先至。

“真的,快,快,快带咱家去看!”

卢维宁三步并作两步走,拉着前脚刚迈进门槛的陈总兵往回赶,很快就到了天津港边。

只见银白色的天边,确实来了一支船队。旌旗蔽日,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就像一股黑色的浪潮一样,像海岸涌来。

卢维宁透过望远镜看到了中间旗舰船上挂着一面大大的“郑”字旗。大喊道:

“郑芝龙来啦!郑芝龙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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